小生命的变量与双份的温柔

开春的时候，林晚月总觉得困倦，画笔握久了会莫名心慌。蒲熠星拿着体温计和血常规化验单研究了半天，最后在她嗔怪的目光里，默默拨通了社区医生的电话。

当“怀孕六周”这四个字从听筒里传来时，他握着手机的手指突然收紧，转身看向沙发上的林晚月，眼里的震惊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层层叠叠漫开来。

“怎么了？”她被他看得紧张，下意识摸了摸小腹。

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额头轻轻抵着她的膝盖，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林晚月，我们有……变量了。”

林晚月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他伸手替她擦泪，指尖却比她抖得更厉害：“书上说孕早期要补充叶酸，我现在去买？还有，画室的颜料味会不会太重？要不要先搬到客房？”

看着他语无伦次地列举注意事项，像在制定一份精密的实验计划，林晚月反而笑了：“蒲熠星，宝宝没那么脆弱。”

“不行，”他皱眉，语气却软得像棉花，“这是我们的第一个‘联合实验项目’，必须零误差。”

从那天起，蒲熠星的生活里多了一项新课题——《孕期护理大全》。他会用Excel表格记录她每天的食欲变化，用物理公式计算床垫的最佳倾斜角度，甚至研究起了胎教音乐的声波频率。

林晚月看着他对着“胎儿听觉发育曲线”皱眉的样子，忍不住把画具搬到了客厅。她想画一幅画，画里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准爸爸，正拿着量尺给肚子里的宝宝“规划生长空间”。

“你看，”她把草稿给他看，“宝宝说，爸爸太较真啦。”

他接过画纸，手指在“宝宝”的位置轻轻敲了敲，像是在和那个小生命对话：“必须较真。因为你们两个，是我最珍贵的实验样本。”

孕中期的时候，林晚月的肚子渐渐显形。晚上睡觉前，蒲熠星会把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听里面微弱的胎动。“像……粒子在碰撞。”他认真地说，“而且是很活跃的粒子。”

“是在跟你打招呼呢。”林晚月笑着摸他的头发，“说不定是个像你一样爱折腾的小家伙。”

他抬头看她，眼里的温柔像融化的月光：“最好像你，感性一点，别像我这么死板。”

那天晚上，他在书房待到很晚。林晚月起夜时，看到他在电脑前画图，屏幕上是两条交错的螺旋线，像DNA链，又像缠绕的星轨。“这是什么？”她轻声问。

“给宝宝的礼物，”他指着屏幕，“一条是你的艺术曲线，一条是我的逻辑线，交叠的地方，就是他的成长轨迹。”

林晚月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说她调的灯光“不符合光学原理”。那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信奉逻辑的人，会为她和孩子，画出这样一条温柔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