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罗盘

“曙光号”的铁皮还在发烫，刚才诡异体抓挠留下的划痕里，残留着黑色黏液，被风一吹，结成了硬壳。林启靠在车头的栏杆上，看着远处渐渐模糊的隧道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半截铁轨碎片——这是他从隧道分叉口捡的，上面还留着诡异体黏液腐蚀出的蜂窝状小孔。

“还在想刚才的事？”苏婉递来一块压缩饼干，声音带着疲惫。她的白大褂上沾了不少血污，是刚才为队员包扎时蹭到的，眼下正用一块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林启接过饼干，却没胃口吃：“你说，为什么诡异体偏偏在隧道出口等着我们？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从那里出来。”

苏婉刚要开口，雷烈突然从驾驶舱走出来，手里攥着一个布满锈迹的罗盘——那是之前从退休所带出来的，此刻指针正疯狂地打转，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着，根本无法定位方向。“赵峰说，我们可能偏离了原定路线。刚才在隧道里为了甩掠夺者，走的备用线路没有标记，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偏离路线？”林启心里一沉，他想起乐乐之前说的“隧道里有很多眼睛”，难道除了诡异体，还有其他东西在盯着他们？

就在这时，车厢里传来一阵骚动，乐乐的哭声夹杂着老陈的安抚声，断断续续地飘过来。三人连忙跑过去，只见乐乐正抱着一个破旧的玩具火车，小脸上满是泪痕，老陈蹲在旁边，手里拿着一片枯黄的树叶，眉头紧锁。

“怎么了？”苏婉蹲下身，轻轻摸了摸乐乐的头。

乐乐抽了抽鼻子，指着窗外：“植物……植物都在哭，它们说前面的土地‘生病了’，连根都长不下去，让我们别往前走。”

老陈叹了口气，把树叶递给林启：“你看，这是刚才从火车窗边飘进来的，表面有一层暗红色的锈迹，不是普通的灰尘，倒像是金属氧化后的粉末。我怀疑，前面的区域可能被‘金属锈蚀雾’覆盖了。”

“金属锈蚀雾？”雷烈皱起眉，“那是什么？”

“是‘巨尸投影’的衍生灾害。”老陈的声音压低了些，像是怕被其他人听到，“之前在铁路局的资料里看到过，当投影辐射强度超过临界值，空气中的水分子会和金属微粒结合，形成一种特殊的雾气，能快速腐蚀金属，甚至会让异能者的转化能力失效。”

林启心里咯噔一下，他下意识地掏出那块铁轨碎片——刚才还只是有小孔，此刻表面竟然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红锈，用手指一擦，锈粉便簌簌地往下掉。“我的异能……”他尝试着用指尖触碰碎片，以往熟悉的暖流迟迟没有出现，只有一阵冰冷的刺痛感，“真的失效了！”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幸存者们听到“异能失效”，纷纷露出恐慌的神色，有人甚至开始小声抱怨，说不该跟着他们冒险。赵峰连忙走过来，拍了拍手，试图稳定大家的情绪：“大家别慌！我们只是暂时遇到了困难，只要找到没有雾气的区域，林启的异能就能恢复。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起来，一起想办法。”

雷烈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天空泛着一层诡异的暗红色，显然“金属锈蚀雾”已经离他们不远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老陈，你知道哪里有能躲避雾气的地方吗？”

老陈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我想想……好像在东边有一个废弃的导弹发射井，是冷战时期建造的，里面有厚厚的混凝土掩体，应该能阻挡雾气。不过那里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有十公里，而且路上肯定有很多危险。”

“十公里……”赵峰皱起眉，“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而且雾气随时可能扩散过来，我们必须尽快出发。”

众人立刻开始准备——黑制服队员们检查武器弹药，苏婉整理急救箱，老陈则在地图上标记出前往导弹发射井的路线。林启尝试着再次使用异能，可无论他怎么集中精神，指尖都没有暖流出现，只有那阵刺痛感越来越强烈。

“别勉强自己。”苏婉走过来，轻轻按住他的手，“老陈说过，金属锈蚀雾会干扰异能者的神经，过度使用异能可能会对你的大脑造成伤害。”

林启点了点头，心里却充满了焦虑——没有了异能，他就无法转化金属制造防御，也无法净化诡异体，只能像普通人一样战斗，这会给团队带来很大的麻烦。

雷烈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就算没有异能，你也是我们团队的一员。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危险，不都挺过来了吗？这次也一样。”

林启看着雷烈坚定的眼神，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把匕首别在腰上，又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纯净水——这是他之前转化好的，虽然现在无法再制造水，但至少能应对紧急情况。

十分钟后，所有人都准备好了。赵峰下令启动火车，“曙光号”缓缓驶离原地，朝着导弹发射井的方向前进。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路边的野草都呈现出暗红色，像是被锈蚀雾染过一样，偶尔能看到几只丧尸在游荡，它们的皮肤也覆盖着一层锈迹，动作迟缓，却更加凶猛。

“大家注意警戒！这些丧尸可能被锈蚀雾影响，变得更难对付了！”雷烈大喊一声，黑制服队员们纷纷举起枪，警惕地看着窗外。

火车行驶了大概半小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轰隆”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林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团黑色的烟雾正在缓缓升起，正是他们之前遇到诡异体巢穴的方向。

“是掠夺者！”雷烈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肯定也遇到了锈蚀雾，正在用炸药清理周围的诡异体，想找到我们的踪迹！”

赵峰立刻加快了火车的速度：“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导弹发射井，否则被掠夺者追上，就麻烦了！”

可就在这时，火车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停了下来。驾驶舱里传来赵峰的声音：“不好！铁轨被锈蚀雾腐蚀了，前面的铁轨断裂了，火车无法前进！”

众人纷纷下车查看，只见前方的铁轨果然断裂成了好几段，断口处覆盖着厚厚的红锈，用脚一踢，铁轨就碎成了小块。林启蹲下身，摸了摸断裂的铁轨，指尖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他甚至能感觉到雾气正在顺着指尖往身体里钻。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雾气越来越近了！”苏婉大喊一声，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山，“老陈说的导弹发射井应该就在那座山后面，我们弃车步行，尽快赶到那里！”

雷烈点了点头，立刻组织众人收拾物资：“所有人只带必要的水和食物，武器由黑制服队员负责携带，老人和孩子走在中间，我们轮流保护他们！”

众人快速收拾好物资，朝着小山的方向前进。林启扶着老陈，苏婉抱着乐乐，走在队伍的中间。雾气已经扩散到了他们身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生锈的味道，吸入鼻腔，让人感觉喉咙发紧。

走了大概半小时，乐乐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小山后面：“那里……那里有很多‘铁盒子’，里面藏着‘坏东西’，植物说它们很危险。”

老陈的脸色变了变：“‘铁盒子’？难道是导弹发射井的防御工事？里面可能有自动机枪，或者……”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山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哒哒哒”的枪声，子弹朝着他们的方向射来。雷烈立刻大喊：“卧倒！”

众人纷纷趴在地上，子弹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打在旁边的石头上，溅起火星。林启抬头一看，只见小山后面站着十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他们手里拿着步枪，正朝着他们射击——是掠夺者！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苏婉压低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雷烈皱着眉：“可能他们也知道导弹发射井的位置，想在这里躲避锈蚀雾。我们被包围了！”

掠夺者的火力越来越猛，众人被压制在地上，根本无法抬头。林启看着身边的幸存者，有人已经中了枪，鲜血染红了地面，乐乐吓得紧紧闭上眼睛，老陈则在努力寻找反击的机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启咬了咬牙，他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那瓶纯净水，虽然无法转化金属，但或许能用水制造混乱，为众人争取逃跑的时间。

他悄悄从口袋里掏出纯净水，拧开瓶盖，朝着掠夺者的方向扔了过去。水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掠夺者中间，水洒了一地。掠夺者们以为是炸弹，纷纷往后退，射击的节奏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冲！”雷烈大喊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军刺在手，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掠夺者扑去。黑制服队员们也纷纷起身，跟着雷烈冲了上去，与掠夺者展开了近身搏斗。

林启扶着老陈，抱着乐乐，跟在后面，朝着小山后面的导弹发射井跑去。苏婉则留在最后，为受伤的队员包扎伤口，时不时拿起手术刀，朝着追上来的掠夺者刺去。

终于，他们冲到了导弹发射井的入口。入口处有一道厚厚的铁门，上面覆盖着一层锈迹，显然也受到了锈蚀雾的影响。雷烈跑过去，用力推了推铁门，铁门纹丝不动。

“怎么办？门打不开！”雷烈焦急地大喊。

老陈看了看铁门，又看了看林启：“铁门是铁质的，虽然被锈蚀了，但如果你的异能能恢复一点，说不定能把它转化成水，打开一个缺口。”

林启咬了咬牙，他伸出手，指尖贴在铁门上，努力集中精神。刺痛感依旧存在，但他能感觉到，指尖似乎有一丝微弱的暖流在慢慢苏醒——可能是因为离锈蚀雾的中心远了些，异能正在逐渐恢复。

他加大精神力，暖流越来越明显，铁门表面的锈迹开始慢慢剥落，金属部分也渐渐变软。几秒钟后，铁门的中间部分被转化成了水，形成一个刚好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缺口。

“快进去！”林启大喊一声，众人纷纷从缺口处钻了进去。苏婉也扶着受伤的队员，跟在后面钻了进去。

雷烈最后一个进去，他看了看外面还在战斗的黑制服队员，又看了看已经追上来的掠夺者，咬了咬牙，转身钻进了缺口，然后对林启说：“把缺口堵上！别让他们进来！”

林启点了点头，再次集中精神，将缺口周围的金属转化成水，然后又将水转化成金属，重新堵住了缺口。外面传来掠夺者的砸门声和怒骂声，但铁门已经被重新加固，他们一时半会儿无法进来。

众人松了口气，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导弹发射井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通道。老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手电筒，打开开关，朝着通道深处照去：“这里应该有地下掩体，我们先找到掩体，再想办法应对外面的掠夺者和锈蚀雾。”

林启看着自己的指尖，那丝微弱的暖流还在，虽然无法像之前那样大规模转化金属，但至少能应对一些紧急情况。他心里稍微安定了些，跟着众人朝着通道深处走去。

可他不知道，在导弹发射井的最深处，有一个被遗忘了几十年的秘密——那里存放着一枚未引爆的导弹，而导弹的核心，正是一种能与“巨尸投影”产生共鸣的金属。一旦被唤醒，不仅会摧毁整个导弹发射井，还会引发更大范围的空间扭曲，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通道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乐乐突然停下脚步，脸色苍白地看着前方：“里面……里面有很‘老’的东西，它在睡觉，我们吵醒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