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学院的梧桐树叶在九月的风里簌簌作响,将阳光切割成细碎的金箔,洒在刻着“七校联考”的红色横幅上。
这份宁静下,是暗潮汹涌的张力。
林微然把钢笔帽旋紧,指尖因紧张沁出薄汗。她的书桌前,摊开的是祝卿安烧书事件后,她熬夜整理的新笔记——那些错漏的公式被红笔狠狠划掉,旁边是她查遍图书馆资料后重新推导的过程。桌角,那个装着金融书灰烬的铁盒静静躺着,像一枚沉默的勋章。
“微然,你紧张吗?”苏晓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试卷边缘被手指捏出了褶皱。
林微然摇摇头,目光落向窗外。她看到祝卿安从专属的黑色轿车里下来,白色的定制校服一尘不染,长发被黑色丝带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永远漫不经心的眼。她的身边跟着F4,墨瑾屿一身冷硬的黑色,沈砚辞是温润的白,上官言的灰色张扬,辞云安的藏蓝内敛,四人并肩而行,自成一道屏障,将所有窥探的目光隔绝在外。
他们走向考场的背影,挺拔得像四座精密的雕塑。林微然握着笔的手紧了紧——那是她渴望触摸却又遥不可及的高度。
“叮——”
考试铃声划破寂静,像一把利刃,劈开了所有的试探与伪装。
二、笔战
语文考场
祝卿安的笔尖落在作文纸上,题目是《破界》。她微微抬眼,视线掠过整个考场,最终停在斜后方那个穿着洗旧校服的身影上——林微然正咬着笔头,在草稿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思维导图。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祝卿安垂下眼,墨色的字迹在纸上流淌:“所谓界限,是弱者的囚笼,亦是强者的勋章……”她的笔触凌厉,将“破界”解构为资本的博弈、权力的更迭,字里行间是属于祝家继承人的冷冽洞察。写到一半,她忽然顿笔,想起六岁那年,她站在父亲的墓碑前,听着亲戚们讨论如何瓜分祝家产业时,那种被世界彻底割裂的窒息感。原来,她早已在童年的废墟上,筑起了自己的界碑。
沈砚辞的作文风格却截然不同。他写的是“破界是理解的开端”,笔触温柔,引用了许多古籍典故,将“界”引申为认知的壁垒。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祝卿安的方向,那眼神里有欣赏,有纵容,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他永远活在祝卿安的光环与规则里,连考试,都像是一场为她量身定做的陪衬。
数学考场
墨瑾屿的眉头微蹙。最后一道压轴题的题干很长,绕了三个弯,藏着一个极易忽略的陷阱。他的笔尖在纸上飞快演算,黑色的笔迹像手术刀般精准,一步步剖开题目的伪装。做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父亲把他扔进格斗场,让他在拳拳到肉的疼痛里明白“力量即规则”。他深吸一口气,在草稿纸上画下最后一个符号——解出了。
上官言则显得轻松许多。他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钢笔,眼神漫不经心。旁人看来是他在投机取巧,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复杂的公式早已在他无数次的商业谈判模拟中,转化成了利润与风险的计算模型。他快速写完答案,然后开始在草稿纸上画赛车的设计图——那是他真正的热爱,与家族的传媒帝国无关。
英语考场
辞云安的听力几乎是满分。他的世界里,声音是有层次的,从BBC的新闻到古典乐的旋律,从商业论坛的辩论到街头的俚语,他都能精准捕捉。他的阅读速度极快,那些冗长的科技文献,在他眼里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艺术评论。写到作文题《文化与创新》时,他想起九岁那年,母亲带他去卢浮宫,他却在街头艺人的涂鸦前驻足了整个下午。原来,艺术的边界从不是博物馆的围墙。
林微然在英语考场上遇到了麻烦。听力的口音很生僻,阅读里的经济学词汇让她卡了壳。她攥紧了笔,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想起沈砚辞送她那本满是错漏的金融书,想起祝卿安烧书时那轻蔑的眼神,一股执拗的劲从心底涌上来。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将那些模糊的单词拆解、推测,像在解一道没有提示的密码题。当她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母时,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三、暗流
综合科考场
理综的物理题考了“航天动力学”,祝卿安的笔尖顿了一下。她想起祝家旗下的航天科技公司,那些精密的仪器和动辄上亿的项目,此刻都化作了试卷上的公式与计算。她的演算过程严谨得近乎苛刻,每一个步骤都经得起最顶尖的工程师推敲。
沈砚辞的生物题做得极快。他的母亲是医学专家,家里的书房里堆满了各类医学典籍。他甚至能在题目里那些复杂的基因序列中,看出某种罕见病的诊断线索。做到最后一题时,他忽然停笔,想起去年林微然申请资助时,提交的那份贫困证明里,她母亲的病历单。
墨瑾屿的化学题涉及新材料研发,这恰好是他家族产业的核心领域。他笔下的反应方程式,是实验室里无数次失败后得出的最优解。他的草稿纸上,甚至画了几个新材料应用在格斗装备上的草图。
上官言的政治题答得锋芒毕露。他将“宏观调控”与“传媒监管”结合,分析得鞭辟入里,字里行间是对现行政策的犀利点评,却又精准地踩在得分点上。他想起上个月,父亲因为一篇报道被约谈,那时他就明白,政治从来不是书本上的文字游戏。
林微然在综合科上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她的知识储备不如他们,只能靠最笨的方法——把每一个知识点都嚼碎了,再用最清晰的逻辑串联起来。她的试卷上,笔记做得密密麻麻,红色的批注像一簇簇燃烧的火焰。做到历史题“工业革命与社会阶层”时,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在流水线上劳作了一辈子的男人,眼眶微微发热。
四、终章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整个星澜学院仿佛松了一口气,又仿佛更紧张了。
祝卿安把笔帽旋好,站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出考场。F4立刻跟上,形成一道移动的风景线。他们讨论着最后那道数学题的不同解法,语气轻松,仿佛刚刚不是经历了一场决定命运的战役。
林微然最后一个走出考场,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晓冉跑过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微然,你觉得……我们能及格吗?”
林微然笑了笑,笑容里有疲惫,却也有一丝释然:“不知道,但我尽力了。”
她抬头望向天空,夕阳正浓,将半边天染成了金红色。她知道,这场考试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在成绩公布的那一刻,才会真正拉开序幕。
而在不远处的教师办公室里,阅卷老师们看着一份份几乎完美的试卷,脸上写满了震惊。
“祝卿安,746分……这孩子简直是个怪物!”
“沈砚辞、辞云安、墨瑾屿、上官言,都是744分……这四个人,是商量好的吗?”
“还有那个林微然,进步太大了……你们看她的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压轴题,解法很新颖啊!”
窗外的风穿过梧桐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战役,奏响最宏大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