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的拳头砸在镜子上，裂痕炸开，如同他们此刻支离破碎的内心和摇摇欲坠的世界。
嘶吼声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无力。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宋亚轩压抑不住的、细碎的哽咽。
马嘉祺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眼神空洞地看着镜子里无数个破碎的、狼狈的自己。屏幕上张真源光芒万丈的身影和那句“我是恒星啊”的宣告，还在他脑海里反复轰鸣，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飞和工作人员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退了出去，留下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废墟，留给他们自己去面对。
贺峻霖是第一个动作的。他默默地走到角落，拿起医药箱，走到丁程鑫身边，拉过他那只被玻璃划破、正在渗血的手，一言不发地开始消毒、包扎。
丁程鑫没有反抗，任由他动作，另一只完好的手死死攥着，指甲掐进掌心，身体因为情绪的巨大波动而微微颤抖。
严浩翔走到音响旁，关掉了那首他们练习了无数遍、此刻却显得格外苍白无力的伴奏。巨大的寂静瞬间吞噬了一切，反而让人更加心慌。
刘耀文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无声地耸动。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们所有的坚持和努力，在张真源那场无可挑剔、堪称完美的首秀面前，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们甚至还没有正式回归，就已经被钉在了失败的耻辱柱上。
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绝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我们……”宋亚轩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开口，“我们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刺破了最后伪装坚强的气球。
没有人回答。
因为答案似乎已经显而易见。
“不。”
一个沙哑得几乎辨不清原声的声音响起。
是马嘉祺。
他依旧看着那面破碎的镜子，看着里面无数个破碎的自己，眼神却从最初的空洞，慢慢凝聚起一种近乎偏执的、绝望的光芒。
“不能就这么算了。”他重复道，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他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垮！”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个情绪低落到谷底的队友，那双总是沉稳温和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我们是对不起他！我们是弄丢了他！我们是活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撕裂，“所以呢？就趴在这里等死吗？让所有人看我们的笑话？让他看着我们像一摊烂泥一样彻底烂掉吗？！”
“那我们才真的是无可救药的废物！”他一拳砸在旁边的把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抬起头来！”
被他近乎凶狠的气势震慑，其他人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看向他。
“他是很强！他离开了我们变得更强！这证明什么？”马嘉祺的目光锐利地划过每个人的脸，“这证明我们当初有多眼瞎！有多愚蠢！但这不是我们自我放弃的理由！”
“他可以在他的星球上光芒万丈！我们呢？我们就不能守住我们自己的阵地吗？！”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绝望的鼓舞，“TNT还没散！只要还有一个人站着，它就还没散！”
“哭有什么用？砸东西有什么用？”他指着那面破碎的镜子，“看看你们自己！看看我们！除了垂头丧气，除了后悔莫及，我们还能做什么？”
“练！”他嘶哑地吼道，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除了往死里练，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就算最后依然是输，也要输得堂堂正正！也要让所有人看到，我们还有站着的力气！还有不服输的骨气！”
死寂。
只有马嘉祺剧烈的喘息声。
丁程鑫包扎好的手缓缓握紧，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那个眼眶通红却眼神凶狠的自己，又看向其他伙伴。
贺峻霖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
严浩翔松开了咬紧的牙关。
刘耀文用手背狠狠擦去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
宋亚轩也止住了哽咽，红着眼睛，看向了马嘉祺。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六个人之间流淌。有绝望，有不甘，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从废墟中强行扒拉出来的、不肯低头的倔强和血性。
是啊，还能怎么样呢？
道歉，对方不需要。
寻找，对方拒之门外。
除了握紧手中仅剩的武器，在这条看似必输的路上走到黑，他们别无选择。
至少，不能让他看到他们彻底溃不成军的样子。
那太难看了。
丁程鑫第一个走回练习室中央，站定了自己的位置，哑声道：“再来。”
贺峻霖沉默地跟上。
严浩翔、刘耀文、宋亚轩也依次归位。
马嘉祺走到音响旁，再次按下了播放键。
比之前更加激烈、更加沉重的音乐响起，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和痛苦都碾碎在节奏里。
六个人再次舞动起来。
动作比之前更用力，眼神比之前更狠绝，像是在跟无形的敌人搏斗，又像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汗水挥洒，喘息沉重。
那面破碎的镜子，映照着他们扭曲而执拗的身影，仿佛一种不祥的预兆，又仿佛一种涅槃重生的残酷仪式。
他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也不知道这张倾注了所有、甚至带着一丝绝望味道的专辑，能否为他们挽回一丝尊严。
但此刻，除了继续，他们无路可走。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庆功宴后的顶级公寓里。
张真源卸了妆，穿着舒适的居家服，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万家灯火。
首唱会的成功还在耳边回响，观众的欢呼和业界的高度评价几乎将他淹没。陈总监已经拿着更多的合作邀约和长远计划来找过他。
他成功了。彻彻底底地、毫无争议地成功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助理发来的消息，简单汇报了TNT团队近期闭关、以及网络上的一些舆论风向。
他的目光在“TNT”三个字母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手指轻轻滑动，删除了那条消息。
眼神平静无波，如同深潭。
仿佛那六个曾经占据了他整个青春的人，真的已经成了无关紧要的、遥远的背景音。
微光在他眼底闪烁，却照不清任何情绪。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一位孤独的君王，守着他刚刚征服的、专属的星球领土。
再无回头之意。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