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与暗流涌动中向前推进。
张真源的伤势在顶级医疗资源的保障下恢复得很快,石膏拆除,进入了积极的康复理疗阶段。他重新投入工作,虽然暂时无法进行剧烈舞蹈,但录音、拍摄、商业洽谈等行程迅速排满,星轨再次高速运转,仿佛那场意外和之后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TNT六人则彻底沉寂下来,专注于即将到来的一个大型拼盘商业演出。这是他们风波后少有的公开舞台,意义重大,不容有失。练习室再次成为他们的茧,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包括那些关于张真源日益飙升的热度和各种光鲜亮丽的新闻。
演出日到来。
后台一如既往地忙碌嘈杂。六个人在独立的化妆间里做着最后准备,气氛紧绷。没有人说话,各自检查着耳麦、服装,默记着动线。
然而,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就在他们即将候场前几分钟,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难看:“不好了!主办方协调出了问题,你们和…和张真源老师的化妆间安排重叠了,那边团队已经先进去了,现在…”
话音未落,化妆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陈总监率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助理,然后是…被助理小心搀扶着、拄着拐杖的张真源。
空气瞬间凝固。
TNT六人全都僵在原地,看着这不请自来的一行人。
张真源的脚踝还固定着专业的护具,行动明显不便,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淡,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这间明显狭小不少的化妆间,以及愣在其中的六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陈总监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语气冷硬地对身边的工作人员斥责:“怎么搞的?连基本安排都能出错?真源需要安静和空间,这种混乱的环境怎么休息?”
工作人员连连道歉,额冒冷汗。
张真源的视线在六人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秒,那眼神如同看一件碍事的家具,没有任何波澜,随即转向陈总监,声音淡漠:“尽快解决。我不希望影响到稍后的演出状态。”
他甚至没有对TNT六人说一个字,仿佛他们只是这间屋子里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恶语相向都更令人难堪。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表示他们可以立刻腾出地方。
就在这时,场馆某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类似重物倒塌的巨响!紧接着,电路一阵剧烈闪烁,灯光忽明忽灭,尖锐的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怎么回事?!”
“停电了?”
“是火灾警报吗?!”
后台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和恐慌!人们惊慌失措地叫喊、奔跑,黑暗和未知放大了恐惧!
“保护真源!”陈总监第一时间厉声喝道,助理们迅速将张真源护在中间,试图往外走。
但人群在黑暗中惊慌推挤,场面失控!
张真源拄着拐杖,行动本就不便,在推搡中身体猛地一歪,拐杖脱手,眼看就要重重摔倒在地!
“小心!”
几乎是在本能驱使下,离他最近的丁程鑫和马嘉祺同时冲了过去!
丁程鑫一把死死扶住张真源的手臂,用身体抵住他倾斜的重心。马嘉祺则迅速弯腰捡起拐杖,塞回他手里,另一只手挡开挤过来的人群。
“别挤!这里有伤员!”贺峻霖也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和刘耀文、宋亚轩、严浩翔一起,下意识地围成一个半圈,将张真源和他的团队护在中间,抵挡着混乱的人流。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黑暗中,急促的呼吸声和周围混乱的尖叫交织。
张真源被丁程鑫牢牢扶着胳膊,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马嘉祺塞回来的拐杖,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近距离的接触而微微僵硬。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丁程鑫手臂传来的、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力量,能闻到身边熟悉的、带着汗水气息的味道,能听到马嘉祺急促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属于“队友”的本能反应,在危机降临的瞬间,冲破了所有理智的壁垒和冰冷的界限。
几秒钟后,应急灯亮起,昏暗的光线照亮了现场。
警报声也停止了,广播里传来安抚的声音,说是后台某处设备意外倒塌触发了警报,虚惊一场,并非火灾。
人群渐渐平静下来,惊魂未定地议论着。
光线恢复的瞬间,丁程鑫和马嘉祺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向后退开两步,拉开了距离。
张真源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拄好拐杖,脸上的表情迅速恢复了冰冷的淡漠,仿佛刚才那一刻的靠近和依靠从未发生过。
陈总监立刻上前,仔细检查张真源的情况:“真源,没事吧?有没有碰到伤处?”
张真源避开他的触碰,声音冷硬:“没事。”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扫一眼刚刚帮了他的六人,仿佛他们和周围其他混乱的人群没有任何区别。
助理们重新簇拥上来。
“我们走。”陈总监冷着脸,不再看TNT众人一眼,护着张真源迅速离开这个“不吉利”的化妆间。
TNT六人僵在原地,保持着刚才保护他的姿势,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触碰的力度和温度,心跳依旧狂乱,却不是因为警报,而是因为那短暂到几乎不真实的、打破坚冰的瞬间。
然而,对方离开时那毫不留恋、甚至带着厌弃的背影,又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那一点点可笑的、因本能反应而产生的微妙错觉。
“…”刘耀文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呵…”丁程鑫发出一声极轻的、自嘲般的冷笑,揉了揉刚才用力过度的手臂。
马嘉祺垂下眼睫,掩去其中复杂的波澜。
警报是假的。
但那一刻失控的心跳和靠近,是真的。
只是,毫无意义。
他们沉默地整理好略微凌乱的服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向候场区。
舞台灯光亮起,音乐震耳欲聋。
他们必须全力以赴。
只是在那之后很久,某个成员会在深夜突然醒来,脑海里清晰地回放着黑暗中那只猛地伸过来、死死扶住他的手臂,和那近在咫尺的、急促的呼吸声。
然后,在一片寂静中,翻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不该存在的记忆,彻底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