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持续了整整三天。
当最后一丝暗红色从天空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祥的灰蒙蒙时，控制室内的气氛才稍稍缓和。
“雨停了。”凌寒的声音打破了长达数小时的寂静，她面前的屏幕上显示着外部环境监测数据，“大气中未知病原体浓度正在缓慢下降，但仍处于极度危险级别。直接暴露在外不得超过15分钟。”
墨灵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总算停了！我这三天监控看得眼睛都要瞎了。好消息是，围墙完好无损，只有三处传感器需要维修。”
南宫梦优雅地抿了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即使是末日，她依然坚持使用精致的瓷杯：“物资消耗在预期内。但我们需要讨论一下电力分配，如果一直依靠发电机，燃油储备只能维持四个月。”
“那就省着点用嘛！”苏涟漪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反正现在也没游戏可打，不如我们来玩桌游？我找到了好几盒‘末世求生’主题的，超应景的！”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她，眼神各异。
凌寒：“否决。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墨灵：“噗，你还真是乐观啊。” 南宫梦：“桌游可以晚点再说，涟漪。”
虽然红雨停了，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第一项挑战：外出侦查。
“我必须去。”苏涟漪穿上特制的防护服，检查着腰间的长刀和弩箭，“只有我接受过最全面的实战训练，而且——”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万一遇到大批丧尸，我能‘开大’清场。”
凌寒没有反对，只是递给她一个耳麦和一枚胸针摄像头：“保持通讯畅通。每五分钟报告一次。如果信号中断超过两分钟，我们会启动应急方案。”
墨灵帮她调整着装备：“防护服是特制的，能有效隔绝病原体，但别泡在丧尸堆里太久。摄像头有实时传输功能，我这边能看到你看到的。哦对了，”她狡黠地一笑，“我给你加了点小功能，按这个按钮，能释放一次强光闪烁，暂时致盲那些家伙。”
南宫梦最后走过来，递给苏涟漪一个小巧的腰包：“高强度压缩营养棒，止血凝胶，信号弹，还有一小瓶1982年的拉菲——以防你需要壮胆。”
苏涟漪哭笑不得：“大小姐，末日了还带拉菲？” “优雅永不过时。”南宫梦微微抬起下巴。
穿过三重气密闸门，苏涟漪第一次真正踏入了末世后的世界。
空气中有一种铁锈和腐烂混合的怪异气味。死寂笼罩一切，只有风声偶尔卷起地上的碎纸和塑料。曾经繁华的街区如今满目疮痍，废弃的车辆堵塞了道路，暗褐色的血迹溅洒在墙壁和人行道上。
【耳麦里传来凌寒冷静的声音】：“左转，沿着枫叶路向前300米，有一家小型便利店。评估物资情况和潜在风险。”
【墨灵插话】：“哇哦，这画面质感，简直像沉浸式恐怖游戏。涟漪，你左边那辆蓝色的车顶上好像有动静...”
苏涟漪立刻蹲下，弩箭对准方向。一只被感染了的乌鸦正在啄食一具模糊不堪的尸体，它转过头，眼睛是浑浊的白色。
咻——！
弩箭精准地射穿了乌鸦的头颅。
“搞定。”苏涟漪松了口气。
【南宫梦】：“干得漂亮。但请注意，你的任务是侦查，非必要不战斗。”
【苏涟漪】：“知道啦知道啦。”
便利店的门被撞碎了，里面一片狼藉。货架倒塌，商品散落一地，大多已被血污污染。苏涟漪小心翼翼地避开玻璃碎片，突然听到角落里传来轻微的呜咽声。
她心中一紧，举弩对准声音来源。
是一个躲在收银台下方的小女孩，大约七八岁，衣服脏兮兮的，但眼睛是清澈的——她没有感染。
“别...别杀我...”小女孩瑟瑟发抖。
【耳麦里瞬间安静了，然后同时响起三个声音】： 凌寒：“评估威胁等级。” 墨灵：“扫描面部数据库...没有记录。不是附近登记居民。” 南宫梦：“她看起来需要帮助。”
苏涟漪收起弩箭，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小妹妹，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你一个人吗？你的家人呢？”
小女孩只是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凌寒】：“风险过高。我们不了解她的背景，也无法确定她是否处于潜伏期。建议撤离。”
【南宫梦】：“但她只是个孩子！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墨灵】：“呃...理论上，病毒通过体液传播，只要没有伤口接触，风险可控？而且我们可以带回去隔离观察。”
【凌寒】：“情感用事会害死我们。苏涟漪，立即撤退。”
苏涟漪看着眼前惊恐无助的孩子，又想起自己那个看似疯癫实则内心柔软的父亲。她一咬牙。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对着麦克风说，然后看向小女孩，“跟我走吗？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有吃的，还有...呃，几个有点奇怪的姐姐。”
她伸出手。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颤抖着抓住了她的手指。
【控制室内】， 凌寒皱紧了眉头。 南宫梦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墨灵吹了声口哨：“哇哦，我们的开心果带头违反安全条例第一条。这下有意思了。”
第二项挑战：新成员的到来。
当苏涟漪带着小女孩回到绯色庭院时，迎接她的是三重闸门后全副武装、表情严肃的凌寒。
“她需要立即进入隔离室进行72小时医学观察。”凌寒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也是，苏涟漪。你们都有接触风险。”
“没问题！”苏涟漪爽快地答应，把小女孩护在身后，“不过隔离室的饭能不能别总是营养膏？我想吃墨灵偷偷藏的薯片。”
隔离室是提前准备好的，有透明的强化玻璃墙，内部有独立通风系统。南宫梦拿来干净的衣服和热腾腾的食物（虽然不是薯片）。墨灵操控着医疗机器人对小女孩进行了初步扫描。
“生命体征稳定，无可见外伤，表面无病毒残留反应。”墨灵报告，“恭喜你，小不点，你暂时安全了。”
小女孩怯生生地接过食物，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地方和四个更加奇怪的姐姐。
通过对话和墨灵后来恢复的附近街区监控碎片，她们大致拼凑出了小女孩的故事：叫莉莉，红雨时和父母躲在地下室，后来父母外出寻找食物再也没回来。她靠吃便利店残留的饼干熬过了几天。
“所以，我们要收养她？”墨灵挑眉，“末日养娃模拟器？”
南宫梦已经拿出平板开始规划：“儿童房需要重新布置，需要适合她的衣物、教育材料、心理疏导...”
凌寒抱着手臂：“这意味着资源消耗增加，安全风险上升，行动计划需要全部调整。”
苏涟漪却笑嘻嘻地搂住凌寒的肩膀：“安啦寒姐！人多才热闹嘛！而且你看莉莉多可爱！我们这叫提前为重建文明培养人才！”
凌寒身体僵硬了一下，但没有推开她，只是淡淡地说：“首先，制定新的安全协议。”
莉莉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绯色庭院原本严谨高效的末日生活，泛起了一层意想不到的、略带温暖的涟漪。
夜晚，苏涟漪负责第一班岗哨。她坐在瞭望塔上，看着远处黑暗中偶尔闪过的诡异身影，耳边是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内部通讯器里传来细碎的对话声。 是南宫梦在给莉莉讲睡前故事。 是墨灵在抱怨儿童锁程序有多难写。 是凌寒...凌寒居然在低声纠正南宫梦故事里的历史错误。
苏涟漪忍不住笑了出来。
末日很可怕。 但或许，和她们在一起，这个世界也没那么糟。
她握紧了手中的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暗。
无论如何，她要守护好这个新家。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