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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手(4)

龙族乙女合集

柏林的秋夜,裹挟着冷硬的金属气息,仿佛一座巨大的精密仪器在沉寂中低鸣。萨曼莎伫立在酒店顶层奢华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大衣袖口那枚被她刻意忽略的袖扣。银质的表面被岁月细致打磨,漾着温润却冷冽的光泽,内侧那行极细小的德文——“Niemals aufgeben”(永不放弃),在窗外霓虹变幻的折射下,忽明忽暗,像一句无声的诅咒,又像一句遥远的誓言。这是三年前,她毅然离开高盛时,母亲趁她不备,偷偷塞进她行李箱夹层深处的物件。母亲说,这是父亲生前送给她的成年礼物,一个关于坚韧与执拗的信物。

楼下街道的霓虹灯,红的、蓝的、紫的,光怪陆离,在冰冷的玻璃幕墙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斑,将她的身影切割成无数细碎、晃动的片段,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手机在昂贵的西装内袋里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恺撒发来的简讯:“明日十点,夏洛滕堡宫。所需德国新能源公司旧档案已备妥。”她盯着那行字,喉结不易察觉地微微滑动了一下。三天前,在伦敦那间弥漫着陈年木香与隐秘气息的黑檀木俱乐部里,弗里茨·霍夫曼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她刻意冰封的、最不愿触碰的记忆深处,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个曾被称为“新能源少帅”的男人,此刻正在慕尼黑一座戒备森严的研究所等待着她。而恺撒,这个总能将艺术品当作锋利手术刀,精准剖开人心与秘密的男人,竟然比她更早一步,洞察了弗里茨的行踪,甚至可能掌握了她尚未触及的真相。

“萨曼莎女士?”

助理艾米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训练有素的、不易察觉的紧张:“楼下,您的母亲来了。”

萨曼莎的手指猛地收紧,攥着的袖扣边缘瞬间变得尖锐,硌得她腕骨一阵生疼。母亲?她的行程向来是高度保密的,母亲怎会知晓她此刻身在柏林?记忆中,上周视频通话时,老人还在佛罗伦萨那座爬满常春藤的老别墅露台上,眯着眼,享受着地中海的阳光,兴高采烈地计划着要晒一整篮子的葡萄。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走向专属电梯。镜面墙壁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像一张被揉皱后又勉强铺平的信纸。这是她唯一允许自己在独处时,或者在母亲面前流露出的脆弱情绪,一种坚硬外壳下的、不被察觉的裂痕。

旋转门外,凛冽的冷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扑面而来。裹挟着一位银发老太太身上那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母亲穿着一件她亲手织就的羊毛开衫,款式简单却带着家的温度,手里提着一个洗得有些发白、边缘磨损的藤编篮,篮底不经意间露出了半块没有吃完的苹果派,金黄色的饼皮边缘微微焦褐,散发着甜糯的诱惑。

“妈?”萨曼莎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带上了颤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那个篮子,却被母亲那双布满岁月痕迹却依旧温暖的手轻轻避开。

“先跟我来。”老夫人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厚实的羊绒手套缓缓渗入,带着一种久违的、令人心安的慰藉,“我在花园的凉亭里,给你留了热可可。”

酒店后花园的凉亭,覆盖着造型古朴的铁艺顶棚,几盏暖黄色的壁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攀援其上的藤蔓照得半透明,光影交错,仿佛一幅流动的印象派画作。母亲从藤编篮里取出一个粗陶烧制的水杯,杯壁上还残留着些许未擦拭干净的水珠,她小心翼翼地将还冒着袅袅热气的可可倒入杯中。深棕色的液体表面浮着一层细腻的奶泡,上面还随意地撒了点肉桂粉——那味道,那温度,与萨曼莎十二岁那年,在遥远而宁静的苏黎世湖边露营的夜晚,母亲在摇曳的篝火上为她煮的那杯热可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上周三凌晨两点,”老夫人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声悠长的叹息,却又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打开了萨曼莎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我听见你在书房里哭。”

萨曼莎的指尖在光滑的杯壁上骤然收紧,温热的可可液体不受控制地溅出几滴,落在她昂贵的羊绒袖口上,迅速晕开一片深色的、如同心事般无法抹去的斑痕。“妈,我……”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母亲打断了她,话语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她从开衫最贴身的口袋里,摸索出一张边缘已经泛黄卷曲的老照片。照片上的萨曼莎,青春逼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高盛制服,意气风发地站在柏林那家新能源公司的门前。然而,她怀中紧紧抱着的,却是一束早已枯萎凋零的百合,花瓣散落一地,狼狈不堪,像一个被无情戳破的美梦。“那天,你从高盛决绝地辞职后,我回到你空无一人的房间收拾,便在书房的废纸篓里,找到了这张被你揉成一团、又勉强展平的照片。”

照片的背面,用萨曼莎熟悉的、略带稚嫩却充满力量的笔迹,写着一行已经褪色的字迹:“弗里茨说,新能源会让传统能源变成博物馆的展品。”

老夫人的指尖,带着无尽的怜惜与痛楚,轻轻地抚过照片上那个清晰的日期。三个月后,年轻的萨曼莎做出了一个震惊业界的决定——孤注一掷地做空了那家她曾寄予厚望的新能源公司。老夫人凝视着女儿,眼角的皱纹里,仿佛盛满了三十年来未曾言说的温柔与洞察:“你不是为了金钱,我知道。你是害怕自己错了。你害怕那个男孩……弗里茨,他眼中曾经闪耀过的光芒,那些关于未来的宏伟蓝图,真的只是一个年轻气盛的错误。”

萨曼莎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浸透了冷水的厚重棉花紧紧塞住,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弗里茨——那个总爱在略显凌乱的办公室里精心养护向日葵的男人,那个会在她做空报告发布的前一夜,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抱着她,哽咽着说“我明明都算对了,哪里出了问题”的男人,那个在她爆仓失败、职业生涯几乎毁于一旦的第二天,就被董事会以莫须有的罪名扫地出门的男人。那个曾经是她世界里唯一的光,最终却成了她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最深的伤疤。

“他现在在慕尼黑。”老夫人突然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我托了几个老朋友帮忙打听,才得到这个消息。他的研究所急需一笔投资,维持下去。而……”她将那张承载了太多往事的照片,重新塞回萨曼莎冰凉的手中,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你彻底安心的答案。”

萨曼莎死死地盯着照片上那个年轻、充满朝气的自己,唇边忽然漾开一抹极淡的、却充满了自嘲与苦涩的笑容:“您和恺撒·加图索,倒真是惊人地相似。都喜欢把别人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疙瘩,硬生生地翻出来,残忍地晒在刺眼的太阳底下,让人无所遁形。”

当晚十点,夏洛滕堡宫深处,一间被岁月尘封的旧档案室里。暖黄色的灯光从复古的水晶吊灯上倾泻而下,光线在空气中切割出明明暗暗的光束,使得那些羊皮纸制成的卷宗边缘显得愈发陈旧脆弱,仿佛轻轻一触就会化为齑粉。恺撒慵懒地靠在一排雕刻着繁复花纹的胡桃木书架上,目光锐利而专注,静静地看着萨曼莎在浩如烟海的陈年档案中翻找目标文件的背影。她今日穿着一件质感极佳的深灰色高领羊绒毛衣,衬得她原本就挺拔的肩线更显利落,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与三天前在伦敦那家顶级俱乐部里,穿着精致套装、巧笑倩兮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找到了。”她终于从一摞蒙着厚厚灰尘的文件中,抽出了一卷盖着鲜红印章的档案,陈旧的纸张边缘因被茶水浸染过,泛着淡淡的黄褐色污渍,散发出一股混合着霉味与旧时光的独特气息,“1998年的董事会会议记录副本。弗里茨·霍夫曼当时在公司担任技术总监的要职,在这份关键的转型提案中,他是主要的反对者之一。”

恺撒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文件,修长的指尖缓缓扫过页脚处那些龙飞凤舞的签名。在“反对意见人”那一栏的末尾,除了弗里茨·霍夫曼那遒劲有力的签名外,还有一个极其模糊、几乎难以辨认的缩写:“S.C.”。

“这是……”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萨曼莎,带着一丝探究。

她的纤细指尖,此刻正悬停在那行几乎被岁月抹去的缩写上方,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细碎而摇曳的阴影,仿佛藏着无尽的心事:“当年,我还在高盛实习,职位低微,却自命不凡。有一次部门整理会议记录,人手不够,我就主动揽下了这份差事。”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带着一丝久远的愧疚,“我……偷偷地在那些反对意见的后面,加上了自己的签名。”

恺撒的呼吸在那一刻几不可察地顿了顿。他清晰地回想起三天前,在伦敦那家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露台上,萨曼莎端着一杯香槟,眼神迷离地看着远处璀璨的夜景,轻声说“我当时……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们的那位年轻CEO”时,眼底深处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如同薄雾般的迷茫。原来,那并非少女怀春的暧昧情愫,而是一种深埋心底、从未向人袒露的愧疚——她不仅将自己如日中天的事业前途,孤注一掷地押注在了那份做空报告上,还鬼使神差地、近乎偏执地拉着另一个同样对她深信不疑的男人,弗里茨,一同坠入了那片由她亲手制造的、深不见底的金融深渊。

“所以,你选择做空它。”恺撒的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是为了向他证明,他的判断是错误的?还是……为了向你自己,证明些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

萨曼莎的手指在那一刻猛地蜷缩起来,那份薄薄的文件页角在她白皙的掌心,被无意识地折出了一道道深刻的褶皱。她缓缓抬起头,迎上恺撒的视线,眼底曾经燃烧过的光芒早已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种被商场磨砺得近乎冷酷的平静与疏离:“加图索先生,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在残酷的金融交易市场里,从来就没有什么‘证明对错’的幼稚说法。那里只有一种东西——风险定价。一切的行为,最终都不过是冰冷的数字游戏。”

恺撒闻言,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了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他从自己那身剪裁精良的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丝绒小盒子,动作优雅地推到了萨曼莎的面前。盒子的盖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胸针——依旧是银质的向日葵造型,与萨曼莎记忆中的那枚一般无二。花瓣上镶嵌着细碎的钻石,在档案室昏黄的灯光下,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流转着点点璀璨的光芒,像极了黎明前最黑暗时刻悄然坠落的星辰。

“弗里茨昨天给我发来的消息。”他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无波,“他说,你正在找他。这枚胸针,是他们研究所每位核心成员的专属纪念品,象征着身份与信念。”

萨曼莎的目光胶着在那枚胸针上,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了一下。三年前,在弗里茨那间充满阳光与向日葵气息的办公室里,她就曾亲眼见过他别在挺括衬衫领口上的同款胸针。那时,他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他转过身,笑着对她说:“你看,向日葵总是固执地朝着太阳的方向转动,但它的根,却要深深地扎进泥土里,比谁都要扎得深,才能汲取到最根本的力量,支撑它一直向着光明。”

“您……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她终于开口询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沙哑。

“合作。”恺撒的目光并未回答,反而缓缓地落在了她耳垂后方那枚温润的珍珠耳钉上,眼神深邃难测,“我可以帮助你拿到罗斯柴尔德家族旗下基金的暗池交易数据,那些外界难以触及的核心信息。作为交换,你只需要帮我弄清楚,梭伦资本那些看似光鲜亮丽的艺术品投资项目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与探究,“比如……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总是对那些夹在旧书里的干花情有独钟?我记得,我在你办公室的废纸篓里,就曾不止一次地见过它们的身影。”

萨曼莎的瞳孔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骤然收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心脏。那是她独自一人处理巨大压力时,养成的一种近乎病态的习惯——她会从那些泛黄的旧书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片早已干燥、失去了水分和芬芳的花瓣,然后轻轻地夹在她撰写的交易报告或者数据分析文件之中,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无形的压力与焦虑,一同封存起来,永不见天日。上个星期,在纽约举行的全球金融峰会上,她确实鬼使神差地将半朵已经风干的、颜色已经褪成淡紫色的蓝钟花,夹进了那封准备寄给母亲的、措辞严谨的家信里。

“看来,我们各自的‘定价模型’,都需要进行一次彻底的更新了。”她最终还是伸出手,拿起了那枚静静躺在丝绒盒子里的胸针。向日葵那细密而尖锐的花刺,在她不经意间轻轻划破了她的指尖,带来一丝尖锐而清晰的痛感,却像一道电流般,瞬间击溃了她脑海中所有的混沌与迷茫,让她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起来。

窗外,不知何时,柏林的夜空竟悄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恺撒凝望着她将那枚意义非凡的胸针,仔细地别在大衣的领口位置,细小的碎钻在朦胧的雪色光影里,不经意地闪烁了一下,那光芒,像极了三年前那个电闪雷鸣的暴雨之夜,她在他的怀中,极力隐忍着、却终究未能落下的那滴晶莹的泪水。

“明天,我会去慕尼黑。”她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细微的颤抖,“去见弗里茨。”

恺撒轻轻地点了点头,深邃的目光追随着她转身离去时,大衣下摆在空气中划出的那道优雅而决绝的弧度。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出于对一个谜一样女人的好奇,想要一探她内心深处那场永恒的风暴;他更想亲眼见证,当那个被她长久以来、小心翼翼地隐藏在冰冷“风险定价模型”背后的真实自我,那个依然怀揣着执念与柔软的女孩,终于鼓起勇气,直面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创伤与遗憾时,将会绽放出怎样惊心动魄、却又充满生命力的光芒。

就像他书房里,那幅他视若珍宝的奥地利画家席勒的不朽画作《手》——画中那只布满皱纹与沧桑、关节扭曲变形的手,却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拼尽全力地托举着另一个同样脆弱不堪的生命。所有的挣扎、痛苦、矛盾与不甘,最终都将在艺术的画布上,经过时光的沉淀与心灵的淬炼,凝结成一种超越苦难、震撼人心的、最原始也最磅礴的生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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