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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抵达的彼岸(2)

龙族乙女合集

寒假开始前的最后一天,教室里弥漫着浮躁的解放气息。我在整理自己塞得满满当当的课桌抽屉时,无意间翻出了那只被我刻意遗忘在角落的活页本。深蓝色的封皮已经有些磨损。我轻轻翻开,扉页上“楚子航”三个工整的字迹依旧清晰。然而,周围的空白处,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我各种颜色的水笔、荧光笔填得满满当当。有用铅笔勾勒的他跑步时校服衣角飞扬的瞬间弧度;有用蓝色圆珠笔细细描绘的他低头看书时微微抿起的、线条完美的嘴角;甚至还有用红色记号笔尝试捕捉的他转笔时,手腕灵巧转动划出的那个流畅而迷人的弧线……一页页翻下去,那些被我小心珍藏、层层包裹的不为人知的悸动、揣测和幻想,仿佛拥有了生命,争先恐后地从泛黄的纸页上满溢出来,无声地喧嚣着。

原来,我以为自己隐藏得足够好的心事,早已在不经意间,暴露了这么久,这么彻底。像一个笨拙的贼,在自以为无人知晓的角落,早已留下了满地的痕迹。

冬去春来,开学那天,仕兰中学的公告栏前照例被返校的学生们围得水泄不通,空气里弥漫着新学期的躁动。我费力地挤到前面,目光急切地在高二年级的分班名单上搜寻。当看到“高二(三)班”那一栏时,“楚子航”三个字依然赫然在列。然而,就在他名字的旁边,一行用鲜红墨水标注的小字备注,像一道刺眼的伤疤,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交流学习一学期。”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骤然漏跳了一拍,随即是狂乱而不祥的鼓噪。

正深陷于胡思乱想的漩涡,一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在身后不远处响起:“云锦?”

我猛地转身,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楚子航就站在那里。他穿着一件剪裁考究的驼色羊绒大衣,里面是干净挺括的白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肤色愈发显得清冷如玉。他的头发似乎比寒假前长了一些,柔软地搭在光洁的额前,减弱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增添了些许柔和。

“你……”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想问关于分班单上那行刺眼的红字,却又觉得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不知该如何启齿,生怕问出的答案会将我彻底击溃。

他却仿佛拥有读心术般,轻易看穿了我眼底翻涌的疑问和不安,先一步开口,语气依旧是那种近乎刻板的平静:“没什么大事,临时有一点……私事需要处理一下。”

“哦。”我点了点头,低低应了一声。然而,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非但没有落下,反而因这语焉不详的解释而变得更加沉重,不安感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掌心大小、印着精致暗纹的铁盒,递到我面前:“这个,给你。”

我带着满腹疑惑接过,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轻轻打开盒盖,一股熟悉的、清冽的柠檬香气扑面而来——里面是满满一盒润喉糖,正是我平时最喜欢、书包里常备的那个牌子、那个口味。“上次……看你好像有点咳嗽。”他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目光似乎在我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谢谢。”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喉咙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堵住了,酸胀得难受。

细密的雪花不知何时又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越来越大,很快就在我们的头发、肩头积了薄薄一层,模糊了彼此的视线。这漫天飞雪,让我忽然想起了十月末那个同样寒冷的黄昏,他蹲在破旧纸箱前,小心翼翼给那只受伤橘猫喂食的模样。原来,他并非如表面那般永远冰冷疏离,只是他的温柔,他的善良,甚至那一点点的关切,都像深埋地底的矿脉,隐藏得太深,深到需要极其敏锐的眼睛和极大的耐心,才能捕捉到一丝微光。

“楚子航,”我仰起头,看着雪花落在他挺直的鼻梁和纤长的睫毛上,鼓足了此生从未有过的、近乎悲壮的勇气,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我……我可以……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他似乎微微怔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中飞快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情绪。随即,他没有丝毫犹豫,很自然地从另一个口袋中拿出了手机。我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那部普通的智能机,指尖因为紧张而有些冰凉僵硬,在屏幕上笨拙地操作着,加上了他的联系方式。

“快期末考试了,”他收起手机,轻声说,那平静的语气里,似乎第一次清晰地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好好复习。” 他停顿了半秒,目光扫过我抱在怀里的书包,补充道,“有什么不懂的题目,可以……发消息问我。”

“好!”我用力地点头,感觉眼眶里蓄积的温热液体几乎要决堤。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那块银色的表,对我极淡地、几乎算不上笑容地牵动了一下嘴角:“我该走了。”

“嗯,”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路上小心。”

他再次转身,没有丝毫留恋,高大的身影很快就被越来越密的雪幕吞噬,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最终彻底消失在教学楼的转角。我独自站在雪地里,紧紧攥着口袋里那个装着润喉糖的冰凉铁盒,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却奇异地传递出一种支撑的力量,仿佛握住了整个冬天里唯一真实可靠的温暖。

然而,命运的轨迹,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朝着一个我始料未及、也无法承受的方向,骤然急转。

开学后不久,一种压抑的、带着各种猜测的低语开始在班级里悄悄蔓延。我无意间在洗手间门口听到几个女生压低声音议论,说楚子航不是去交流,而是“休学”了。具体原因众说纷纭,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有人说他家里突遭巨变,经济破产;有人说他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重病,需要长期治疗静养;更有人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他可能“被什么人带走了”,再也不会回到仕兰中学,回到我们这个平凡的世界……每一个版本,都像一根淬了毒的细针,反复地、狠狠地扎进我毫无防备的心脏,带来绵长而尖锐的痛楚。

一次去班主任办公室送作业本的机会,我犹豫再三,还是装作不经意地向张老师提起了他。张老师放下手中的红笔,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包含着一种复杂的、近乎悲悯的情绪。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云锦啊,你是个好孩子。好好学习吧,他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变得格外沉重。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

那个冬天,失去了他身影的校园,似乎变得格外漫长而寒冷,连阳光都失去了温度。我依然会在每天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后,习惯性地收拾好书包,独自一人走到空旷寂静的操场边,在那棵光秃秃的老银杏树下驻足。寒风卷起地上的残雪,刮在脸上生疼。我固执地站在那里,目光一次次扫过他曾奔跑的跑道,曾驻足的地方,期待着奇迹出现,期待着能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与他不期而遇。然而,一次次的等待,换来的只有呼啸的北风和越来越深的失望。直到某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冰冷的雪花灌进我的衣领,冻得我浑身发抖,我才终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有些等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徒劳无功的。那扇名为“可能”的门,从未真正向我敞开过。

我把那本写满了他的名字、心事和无数个“如果”的本子,连同记忆中那只再也未曾出现过的、有着湿漉漉眼睛的橘猫影像,用一把小小的黄铜锁,一起尘封在了书桌抽屉的最深处。仿佛锁上的,是我整个兵荒马乱的青春。

时光飞逝,终于熬到了高考结束的那天。天空是洗练过的湛蓝,惠风和畅,带着初夏特有的蓬勃气息。我在学校大门口,熙熙攘攘涌出的人群中,竟然再次与他“偶遇”。他穿着一身干净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身姿比高中时更加挺拔清瘦,褪去了几分少年的青涩,眉宇间沉淀下一种超越年龄的、冷峻的成熟。灿烂的阳光下,他侧脸的轮廓依旧如刀削斧凿般分明,是记忆深处无数次描摹过的模样。

“考得怎么样?”他竟然主动开口询问,嘴角带着一丝极浅淡、几乎难以捕捉的笑意,像投入深潭的一粒微尘。

“还……还行吧。”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手心里瞬间沁出薄汗,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厌恶的紧张,“你呢?” 问完才想起,他早已不需要经历这场千军万马的独木桥。

“老样子。”他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仿佛在谈论天气。

短暂的沉默在我们之间弥漫开来,周遭同学兴奋的喧闹声仿佛被隔开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一阵带着暖意的风吹过,不经意间掀起了他衬衫洁白的衣角。我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在他左手腕上,依旧稳稳地戴着那块熟悉的、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银色手表。那块我曾怀着隐秘的自卑和好奇,偷偷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型号、被弹出的价格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的腕表。时间的尘埃,似乎并未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猝然敲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幻象,“我要去美国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瞬间失重,直直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窖,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是……是去上学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嗯。”他点了点头,目光似乎越过我,投向远处车水马龙的街道,他说得平淡,却像包裹着重重迷雾,带着无法触及的沉重。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像一团乱麻。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想问他这算不算正式的告别?想问他……我们之间,是否曾经存在过一丝一毫超越同学情谊的可能?想问他,那个雪天递来的暖宝宝,那盒柠檬味的润喉糖,那个主动给我的联系方式……是否包含着一丁点我渴望解读的意味?然而,所有的疑问、所有的期盼、所有积压的情感,最终都被那冰冷的现实击得粉碎。我清晰地知道,我们之间横亘的距离,比天上最遥远的星辰与脚下最卑微的尘埃还要遥远。

那是一种生来就注定的、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眼中无法掩饰的巨大失落和瞬间黯淡下去的光彩。他没有多言,只是再次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简约、印着英文logo的小巧礼品袋,递到我面前:“这个,给你。”

我机械地接过,手指有些麻木。拆开素雅的包装纸,里面是一本崭新的诗集——泰戈尔的《飞鸟集》。深蓝色的封面,烫金的飞鸟图案。我颤抖着翻开扉页,一行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To Yunjin, Wish you all the best. ——Chu Zihang” 。

“谢谢你。”我努力地、极其艰难地向上牵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符合“安好”祝愿的微笑,然而声音却背叛了我,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

“不用谢。”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幽深如古井,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强大的自制力完美地收敛,只化为一句最平静、也最疏离的嘱咐:“以后……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便决然地转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步履坚定地走向了不远处静静停靠在路边的、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司机早已恭敬地拉开了后座车门。他弯腰坐了进去。车门关上的瞬间,发出沉闷而清晰的“砰”的一声。这声响,像一道沉重的闸门,彻底隔绝了我们相交的视线,也冷酷地宣告了两个截然不同、永无交汇可能的世界的分离。

我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僵立在原地,目送着那辆黑色的轿车平稳地启动,汇入车流,渐行渐远,最终化作一个微小的黑点,消失在道路尽头刺目的阳光里。手中的《飞鸟集》封面光滑冰凉,唯有扉页上他指尖留下的那一点点微弱的余温,还在固执地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我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独自发呆的午后,或者在深夜台灯下凝视着活页本上他名字的瞬间,我曾多么天真又固执地以为,只要我足够拼命,足够努力,拼尽全力让自己变得耀眼一些,再耀眼一些,总有一天,能够追上他看似从容实则迅疾的脚步,能够有资格与他并肩而立。可现实却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我,有些爱恋,从萌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只能深埋心底,不见天日;有些人,无论你如何仰望追逐,终究只能成为生命长河中一道匆匆掠过的、惊艳了时光却无法停留的风景。

后来,我考上了南方一所普通但学风扎实的大学,毕业后在一家规模不大的出版社找到了一份文学编辑的工作,朝九晚五,校对文字,处理稿件,日子过得平淡、规律,如同一条平稳流淌的溪流。闲暇时,我会泡一杯清茶,坐在窗边,偶尔翻看那本他赠予我的《飞鸟集》。书页早已被我摩挲得有些柔软,扉页上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如昨。或者是在整理旧物、搬动书桌时,无意间从抽屉最深的角落,翻出那枚早已被遗忘的、印着德文标识的润喉糖铁盒。盒身冰凉,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淡淡的、早已消散殆尽的柠檬余香。每一次触碰这些旧物,心底那段被岁月尘封的记忆都会被悄然唤醒,带来一阵绵长而钝重的、难以言喻的酸涩,像一颗陈年的梅子,滋味复杂。

如今,我偶尔还是会路过阔别多年的仕兰中学。每到放学时分,依然会有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少女们,像欢快的溪流般嬉笑打闹着涌出校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未经世事的、纯粹的光彩,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懵懂的期待。我常常会站在马路对面,静静地、近乎贪婪地看着他们,目光掠过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高高瘦瘦、气质清冷的少年,背着单肩包,独自一人走在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空旷操场上,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直至融入那片金色的光晕之中,孤独而坚定。

风中,似乎又隐隐约约地飘来了那甜丝丝的、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清冽,悠远,一如多年前那个初识的九月午后。

我知道,有些故事,在第一个音符尚未奏响之前,就已经写好了终章的休止符。有些爱,注定只能深埋在无人知晓的心之角落,随着岁月的沙漏无声流逝,慢慢沉淀,凝结,最终化作心底一抹永恒定格的、带着淡淡忧伤的风景。

而我,云锦,这个平凡得如同万千尘埃中一粒的云锦,早已在时光的打磨中,学会了将这份沉重的秘密妥帖安放,带着它给予我的那一点点微光、那一点点温暖、那无尽的怅惘和那深刻的成长印记,平静地、努力地生活下去。

毕竟,在那些灰暗、迷茫、充斥着试卷和压力的青春岁月里,他曾如一道骤然划破夜空的流星,短暂却无比璀璨地照亮过我平凡的世界。那光芒,虽不能永恒,却足以成为我前行路上,一份永不磨灭的坐标。

这,或许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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