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舞桐的沉默陪伴,成了情绪神殿里一道固定的风景,也成了霍雨浩理性世界中一个无法解析的“干扰项”。
他习惯于她的存在,就像习惯于窗外的云卷云舒。他甚至开始习惯那杯准时出现在石桌上的清茶,尽管他依旧无法从数据上分析出它的“益处”。
但偶尔,那些不受控制的“本能”碎片,会再次突兀地闪现。
一次,神界能源核心突发轻微震荡,整个神殿随之微微一晃。正在窗边看书的唐舞桐猝不及防,身体失衡,眼看就要从窗台上摔下。
就在那一刹那——
原本正在批阅文书的霍雨浩,身影毫无征兆地瞬间消失,下一秒已然出现在窗边,手臂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扶回原处。
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思维,仿佛是一种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条件反射。
两人身体短暂贴近,唐舞桐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熟悉的力量感和温度。她的心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猛地抬头看向他。
霍雨浩也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揽住她的手,又看看她近在咫尺、写满震惊与期盼的脸,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迅速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他的眉头紧紧锁起,眼中充满了对自己刚才行为的极度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抱歉,唐舞桐小姐。”他很快恢复了冷静,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合乎逻辑的解释,“刚才的能量震荡可能导致神殿重力场轻微失调。为确保您的安全,这是必要的应急干预措施。”
又是“应急措施”。
唐舞桐眼中的光芒再次黯淡下去,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微不可闻:“……谢谢。”
霍雨浩不再多言,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但他的注意力却很难再集中到文书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触碰她腰际时那纤细柔软的触感,一种陌生而奇异的感觉,如同细微的电流,在他那片冰冷的数据世界里激起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涟漪。
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尖。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数据库里没有相关记录。
……
另一次,一位来自下界的精灵使者前来递交报告。使者容貌俊美,气质温和,在汇报完毕后,出于对蝶神的仰慕和感激(唐舞桐曾在一次下界危机中帮助过精灵族),他微笑着向坐在窗边的唐舞桐表达了额外的谢意,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热情。
霍雨浩正在处理其他事务,并未抬头。
然而,当那位精灵使者因感激而下意识地想上前一步,离唐舞桐更近一些时——
“滋啦!”
一道极其细微、却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预兆地以霍雨浩为中心弥漫开来,瞬间让神殿内的温度骤降了几分。空气中甚至凝结出了细微的冰晶。
精灵使者吓了一跳,猛地停住脚步,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霍雨浩自己也怔住了。他抬起头,看向那个方向,眼神里是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锐利和冰冷。他刚才……似乎有一瞬间,非常不希望那个陌生的精灵靠近窗边那个安静的身影。
为什么?
唐舞桐小姐的安全并未受到威胁。
这种行为不符合逻辑。
他迅速收敛了所有外溢的气息,温度恢复正常。他对着受惊的使者微微颔首,语气恢复一贯的平淡:“汇报已收到,你可以离开了。”
使者如蒙大赦,匆匆行礼告退。
神殿再次恢复寂静。
霍雨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边。唐舞桐也正看着他,她的眼神复杂极了,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悲伤,和更多的无奈。
他刚才的反应……她太熟悉了。那是过去那个霍雨浩,在遇到潜在“情敌”时,才会下意识流露出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醋意和戒备。
即使忘了她,他的本能,依旧在笨拙而固执地……“守护”着她。
霍雨浩避开了她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这些无法用数据解释的、不受控制的情绪和本能反应,正在严重影响他的效率和理性判断。
他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