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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正式拉响，悠长而具有穿透力，彻底镇压了教室里最后一点骚动。

化学老师，一位戴着细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老师，端着实验仪器盒走了进来。他把盒子放在讲台上，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把书翻到序言部分。”他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寒暄，“高中化学和初中的基础概念有衔接，但也有本质的飞跃。第一节课，我们不急着做实验，先搞清楚最基本的——规则。”

他拿起一支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实验室安全守则”几个大字，笔锋凌厉。

“这些条条框框，都给我刻在脑子里。”化学老师敲了敲黑板，“任何一条没做到，以后我的实验课，你就站在旁边看。”

关沐熙坐得笔直，已经在新笔记本上工整地写下了“化学实验室安全规范”的标题，手下不停，几乎是将老师的话逐字记录，偶尔还会在重点条款下划上双横线

林烬依旧保持着低存在感的姿态，低着头看着面前摊开的书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云则显得散漫一些，手肘支在桌上，指尖转着一支笔，目光跟着老师移动，看似认真，但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总让人觉得他脑子里可能在分析老师的话里有没有逻辑漏洞，或者琢磨着那些安全条例的“弹性空间”有多大。

沈亦炘就痛苦多了。他对这些条条框框显然缺乏耐心，一开始还试图跟着记两条，但很快就眼神发直，注意力被窗外飞过的一只鸟或者前排同学新买的笔袋吸引过去。被化学老师突然提高的声调吓得一哆嗦，赶紧缩回手，假装认真看黑板。

化学老师讲完了安全守则，开始提问互动，试图看看有多少人提前预习过。

“那么，谁能说一下，量筒读数时，视线应该与哪里保持水平？”

几个学霸型同学举起了手。老师点了一个。

“与凹液面的最低处保持水平。”女生声音清脆地回答。

“很好。”化学老师点点头，目光又在教室里扫了一圈，似乎想找个看起来没那么“稳妥”的学生问问，“后面那个同学，对，靠窗那个头发稍长的男生，你来说说，加热试管时，试管口能不能对着人？为什么？”

突然被点到的林烬顿了一下。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毕竟这家伙开学以来的表现实在太“省电”了。

沈亦炘在一旁挤眉弄眼，用气声试图提示：“不能！会喷！烫到！”

萧云则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想看看林烬会怎么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课堂提问。

连关沐熙都暂时停下了笔，微微侧头，似乎也在等待他的答案。

林烬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并没有丝毫慌乱，声音依旧是那种没什么起伏的调子，但清晰准确：“不能。防止管内液体沸腾喷溅伤人。”

化学老师似乎有点意外这个看起来有点游离的学生能答得这么干脆，点了点头：“嗯，坐下。基本常识要记住。”

林烬坐下，重新隐匿回角落的氛围里。

过后，化学老师又抛出了几个问题，这次点到了沈亦炘。

“那个刚才探头探脑的同学，对，就是你。你说说，如果酒精灯打翻着火，第一步该怎么处理？”

沈亦炘猛地被cue，慌里慌张地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光顾着发呆，根本没仔细听讲：“啊？着、着火？跑……跑啊？”

化学老师脸一黑：“跑？往哪儿跑？火上浇油吗？！”

教室里顿时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他旁边的萧云忍不住以手覆额，低声快速道：“盖住！用东西盖！”

后排的林烬几乎同时，声音不高但清晰地给出了正确答案：“用湿抹布盖灭。”关沐熙则已经在她详尽的笔记上指出了这一条，指尖正点在那行字上。

沈亦炘前后受援，赶紧磕磕巴巴地整合信息：“对！用湿的！盖、盖住它！用湿抹布！”

化学老师的目光在前排的沈亦炘、萧云，以及后排的林烬和关沐熙之间转了一圈，哼了一声：“哦？集体智慧？旁边同学提示得倒是挺及时。都坐下吧！认真听讲！安全规范不是儿戏！”他再次重重敲了敲黑板强调。

沈亦炘红着脸坐下，小声对几人说了句“谢了”

后排，关沐熙则在笔记本上“酒精灯失火处理”那条后面补充了一个括号：（切记：勿用水浇，勿慌张跑动）。

“好了，理论知识就讲到这儿。”化学老师合上讲义，目光扫过全班，“现在，前后桌四人一组，快速讨论一下刚才讲的重点安全条款，互相提个醒。下节课我们进实验室，别到时候给我出纰漏。”

话音落下，教室里响起一阵挪动椅子的声音和低语声。

最后一组最后两排自然成了一组。沈亦炘和萧云转过身来，面对着后排的林烬和关沐熙。

沈亦炘立刻来了精神，抢先开口：“第一条，绝对不能尝任何药品！哪怕它看起来像白糖！”

萧云懒洋洋地补充，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闻气体要用手扇闻，别直接把鼻子凑上去。除非你想体验一下刺激性气体直达天灵盖的感觉。”

关沐熙抬起头“腐蚀性药品取用要使用指定工具，比如镊子或药匙，注意佩戴护目镜和橡胶手套。”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笔记本上罗列的条目，确保没有遗漏。

三人都说完，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了还没开口的林烬身上。

林烬把视线从窗外某片飘过的云上收回来，感受到注视接上“酒精灯不能用嘴吹灭。”

“对对对！还有刚才那个，着火用湿抹布盖！”沈亦炘赶紧点头，试图挽回自己之前的形象。

关沐熙微微颔首，表示认可大家的总结

萧云看着关沐熙的动作，嘴角弯了一下，转笔的速度慢了下来，忽然看向林烬：“诶，林烬，你说要是真不小心手上沾了浓碱液，第一时间该怎么处理？”

这个问题稍微超出了刚才反复强调的最基础条款，带了点实际应用的考量。

沈亦炘“啊”了一声，显然没细想过。

关沐熙也停下了笔，抬眼看向林烬，似乎也在等待他的答案，这在她看来可能属于“扩展知识”

林烬表情没什么变化回了四个字：“大量水冲”

“没错，”萧云点了点头，接着后面“然后还得用弱硼酸溶液洗。不过实验室水槽边通常都备着紧急冲淋装置，真遇上事儿，记着先冲水就行，冲够时间。”他这话像是说给所有人听的，但目光主要扫过容易毛手毛脚的沈亦炘。

沈亦炘立刻保证：“明白！冲！肯定冲！”

关沐熙则在“腐蚀性药品”那条后面又添上了一行小字：（沾皮肤：立即大量水冲洗，必要时弱酸/弱碱中和）。

化学老师在过道间巡视，听到他们这边的讨论内容，脸上严肃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没说什么，走向了下一组。

小组讨论的时间很快结束。下课铃响起前，化学老师再次强调：“都把自己组里提到的要点记牢了！下次课实验室见分晓！吃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