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两个鞋架,一个是伯父的,另一个是伯母四母女的---她的鞋放到了伯父的那个架子上,伯母可不会管她头上的包跳的有多高,但伯父管
半夜,她睡在窗边那个小角落,隔着那堵隔音不好的墙听伯母对自己的抱怨:
“啥都没用,就过来蹭咱们家,她还会个啥?”
“她读书好,而且还是我侄女”
“你女儿读书不好,三个的学费还不够你忙是吧?你有个屁用,尽同情这些吃住都成问题的亲戚,寄托在别人身上,她吸着你的血啊”
“能吃多少钱?用你赚吗?一家人不和和谐谐怎么行?”
“和谐?他们一家以前怎样对我们的?”
这些话在安静中字字铭心。伯母的埋怨,姐姐的冰冷犹如一口浑浊物一起涌进她不安的心。顾芷欣只觉得有些头晕,第二天一受凉就发烧了,两个姐姐看了嘴露讥讽:
“真是娇气,浪费钱”
医院里,当得知她要住院的消息,伯父惊讶道:
“住院?发烧?”
顾芷欣自小体弱多病,长期受到身心欺压,单是体表的外伤就让医生怀疑她是否有过家暴过往史,但很快被顾芷欣否认,她把头侧在一边,看着窗外的树叶,不再说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没等到两个姐姐送饭来,扫地的阿姨见她没饭吃,分了半盒饭给她:
“?不用了,谢谢。”
“你家里人呢?”
“他们在忙呢,不怪他们。”
阿姨帮她把饭分好,见她心事重重,怀疑她得了抑郁症,下一秒,她从手里变了一只粉色的千纸鹤出来:
“铛铛,送给你”
阿姨沧桑的脸上露出笑容,随后将目光投到她有伤的手臂:
“哎哟,手有伤就别乱动了,我让个志愿者上来帮帮你,正好你等会点滴,我让他把床调高点”
后来栩菲问她此生最不后悔的事时,她答道:
“认识一个坏坏的男生”
楼梯,志愿者拿着吊瓶,蓬松的茶色头发盖住了一双目光深邃的圆眼,穿一件梭织无领外衣,像往常一样上楼。楼间遇到一个女生,女生被他眉间的秀气吸引住了,愣了一下碰到了他,他回过头:
“抱歉,206怎么走?”
声音沉稳不失细腻,带着点职业化的意味,女生单觉得听声音的话会与欧巴联系起来。她指着有风汇的走廊:
“左转第3间,窗边有树”
“谢谢”
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了飒飒风声,一片橙红的枫叶吹到他脚下,他捡来快步走到了病房。
窗敞开着,枫叶无私地投入她的怀抱,雨锡看着角落病床的女孩,若无其事地整理着吊瓶,顾芷欣的杏眼大小适中,眼尾微微上翘,有种温柔的觉。浅棕色的编织发散开,懒懒的躺在枕头上,让雨锡看到了一种恬静
“是你”
“怎么是你?”
雨锡认出了昨晚的女孩,顾芷欣扭头笑了,说
“帮我捡一下地上那片枫叶,橙红的那片,谢谢”
抬起头,雨锡才发现她的被子上落了几片枫叶
“别动,我捡就行”
她把几片枫叶折在一起,用剪刀修成了一个花鸟形状,夹在本子里。面前的男生愣了一下,用扫把扫开了他她脚下的叶碎
“你搞什么啊?有风还开窗,被子可不易洗啊”
“听不懂思密达”
“没吃饭吧,阿姨留给你的饭呢?”
顾芷欣不食油腻,阿姨的好意成了空票,雨锡从柜中找到藏着的饭盒:
“不能吃油热过咸和辣?哦,好吧,饭堂的开水炖冬瓜挺适合你的”
顾芷欣身上没钱,无奈吃了块薄荷糖,雨锡无所谓的问她:
“出去吃?我请客”
刚想拒绝雨锡,没等她回答,走廊上一跑一走的男女显出点别样的新颖
那是间不起眼的咖啡店,藏于窄巷尾,古典音乐委婉的播放着,令人神怡。看着两边陈旧的出租房,顾芷欣小声的问:
“你不该不会要卖我吧?”
“倒也不是不行”
雨锡打了个趣儿
青砖隙里淌着水珠,顾芷欣看着玻璃外,渐下的雨滴,肚子咕咕地叫了来,雨锡一口气点了一堆辣食,顾芷欣看着菜单,目光灼灼,似乎拿不吃什么,雨锡娓娓的笑道:
“慢慢点,饮品就算了,病人不能喝咖啡。你吃面吧,黑椒肉酱”
看着前台的服务员,她小声说:
“不是我不想点,而是好贵”
无处安放的双手和缩在一起的长睫毛,完全诠释了她面前的不知所措
雨锡没介意,等到食物上桌,问:
“咦,你昨晚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蹲下来”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那就很小心了”
在一阵香味中,黑椒面端到她的面前,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向下一翻,还有牛排跟鸡蛋,她咽了咽口水,再次问了问雨锡:
“给我的?”
雨锡点了点头,顾芷欣再三问后才低下头吃下一口,而且时不时的看向也雨锡,雨锡看了后有点无语---她是用筷子吃的,随后的询问中得知她和自己同一间学校的时候。顾芷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我刚转学来的,从第三中学那边转过来的
噢!
她又吃了一口,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走的时候她落下了日记本
雨锡看着那她那没吃几他又吃了一口,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在走的时候他落下了日记本
雨锡看着那他那份没吃几口的面,刚想打包回去给她,回想她那双用筷子边戳边吃。朱唇轻抿,一直吮吸着筷子头上的酱汁,雨锡顿时浮想联翩
“先生你怎么也用筷子了,你不是说你很会吃西餐吗”
雨锡没应那个和他开玩笑的服务员
“你看他笑的样子跟痴汉似的,好肉酸啊”
联想结束,雨锡刚想动筷子吃,却突然看到一个人脸贴在玻璃上,一边“嗯?”一边看着吃自己吃过的面,四目相对
“哎,你干嘛呢?”
下一秒,雨锡石化,安详去世
顾芷欣回来没找到她那本封面有十字架的小日记本---雨锡没还给她
病房,不安的冷风令枫树颤栗,两位姐姐向空无一人的病房看去,只见柜上放一份打包好的肉酱面和新添的汤
“送饭,送什么饭,这家伙吃的比我们都好”
二姐不耐烦的把饭放下,想起伯父的多加鸡蛋,她嘴角一抽:
“我接受不了她在我们家”
四周下起了雨,顾芷欣当晚就出了院,尽管医生阻挡,父亲还是带走了她。家里,父亲这次没再打她。反常的态度和外面冰冷的雨水令她感到不安,烟草味在蔓延。奶奶的咳嗽声越发清晰,她脸色灰白,生命气息微弱,父亲走到她身边,开了口:
“我也没钱帮你,你奶奶还要吃药,我希望你能回来照顾他,书读多了没什么用”
声音平静,带着沙哑,顾芷欣成绩优异,读下去必有未来
大学,新的未来;而嫁人,则是她17岁的坟墓
可大学的费用呢,后来她才知道父亲并非没钱---他在市中心又有了一个家
“那……爸爸,你在帮我半年?”
顾芷欣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父亲点完一支烟后犹豫了一下:
“别等你妈回来就行”
门外,两个小孩叫他爸爸,随他上车去往市中心,只留她在原地
奶奶!
她走进奶奶房间,老人睁开眼睛发现她蹲在床头前,摸了摸她细嫩的脸,说:
“不要管别的什么,我还在,你好好读书就行了”
顾芷欣愣了一下,拿出雨锡给她带的东西,老人问这是什么,得知是雨锡送给他的后,老人笑道:
“你真应该回赠点东西给他,蛮有趣的,又是帮人抓猫又是志愿者,是个心善的人,你哪天领他来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