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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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样都好。”路子涛打断他，把平板塞给他，“你看东方末的新剧本，男主角有抑郁症，他在剧本上标了好多问号，问‘这里该怎么演才真实’。”

洛小熠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突然捂住嘴冲进卫生间。胃里翻江倒海，吐出来的只有酸水。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下的青黑像化不开的墨，和记忆里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判若两人。

三个月后，蓝天画和东方末果然来了。那天洛小熠正在帮瑞文整理录音带，听见楼下说“要去看新剧的外景地，顺路来买面包”。他抱着录音带往二楼跑，慌乱中撞翻了锐雯的谱架，音符散落一地，像摔碎的星星。

“阿熠？”锐雯在楼下喊，声音里带着担忧。他没敢应，躲在门后听着东方末说：“上次说的那盆向日葵，能不能卖给我？拍戏可能用得上。”玫笑着拒绝：“这花有主了，等它结了籽，送你点当种子吧。”

门后的洛小熠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他知道那盆向日葵是玫特意为他种的，说“等你好了，咱们榨葵花籽油”。可他现在连见他们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配得上那样灿烂的花？

直到风铃再次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渐渐远去，洛小熠才敢打开门。楼梯口放着个纸袋，里面是刚出炉的可颂，还有张便签，是蓝天画的字迹：“给那个总在后厨的师傅留的，每次来都没见着，尝尝我们的谢礼呀～”

可颂还温着，黄油的香气漫开来。洛小熠拿起一个，刚咬了一口，就被那熟悉的味道呛得剧烈咳嗽。他蹲在楼梯上，手里的可颂掉在地上，像颗被摔碎的心。

原来有些伤口，就算隔着遥远的距离，就算裹着甜甜的糖衣，一碰，还是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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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曼推开甜品店门时，脚步顿了顿。木质柜台后，玫正往玻璃柜里摆刚烤好的司康，旁边穿连帽衫的男生对着笔记本敲得飞快，屏幕蓝光映得侧脸发冷——这就是蓝天画念叨了大半年的“藏龙卧虎”甜品店？

“四位吗？”玫抬起头，围裙上沾着点面粉，笑起来眼角有淡淡的细纹。沙曼点点头，侧身让过身后的蓝天画和东方末，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店里的陈设，最终落在窗边翻乐谱的女人身上。

“锐雯？”她愣了愣，对方也刚好抬头，两人视线撞在一起，都露出点意外。锐雯合起乐谱起身：“好巧，来买面包？”语气熟稔却疏离，像在打招呼的同行。

洛小熠在二楼听见这对话，正往水杯里倒水的手猛地一歪，水顺着桌沿滴下来，在导演笔记上洇出个圆斑。他认得沙曼的声音，当年FA的合同都是她一页页念给他听的，说“别怕，我盯着呢”。

“我们要去邻市拍戏，来告个别。”蓝天画已经凑到柜台前，指着刚出炉的蝴蝶酥，“玫姐，这个要两盒！东方末你尝尝这个拿破仑，比上次的还酥！”

玫笑着打包，路子涛从屏幕后抬起头，扫了眼沙曼，又低头敲代码，指尖快得只剩残影。沙曼多看了他两眼——这人的手速，倒像是她认识的某个黑客朋友，但转念又觉得不可能，便移开了目光。

“要去多久？”锐雯端着水走过来，放在沙曼面前时，两人指尖轻轻碰了下，像在传递什么信号。

“两年。”沙曼接过水杯，“年代剧，取景地偏，估计不常回来。”她看向玫，客气地点点头，“常听天画说您这儿的面包好吃，多谢照顾。”

玫笑了笑：“路上用得上的，多带点。”转身往后厨走时，脚步在楼梯口顿了顿，轻轻咳了声。

洛小熠立刻往门后缩了缩。楼下传来东方末的声音：“上次说的向日葵，能给我们留包种子吗？”

“没问题。”玫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等晒干了让锐雯寄给你们。”

沙曼正翻着手机里的行程表，闻言抬头：“不用麻烦，我们让助理来取就行。”她看向锐雯，“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新人，试音片段发我邮箱了吗？”

“刚发。”锐雯翻开乐谱，“回头让路子涛把混音文件传你。”她朝路子涛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对方头也没抬，比了个“OK”的手势。

沙曼这才正眼看路子涛，却见他已经戴上了兜帽，只露出个线条紧绷的下颌。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便不再多问，转而跟蓝天画核对出发时间。

洛小熠在门后数着秒。听着他们讨论行李箱该装几件厚外套，听着东方末说“剧组食堂肯定不如这儿”，听着蓝天画抱怨“两年吃不到可颂怎么办”。直到玫把几大袋面包放在柜台上，他才敢透过门缝往下看。

沙曼正掏钱结账，手指在钱包上顿了顿——那钱包的皮质，和当年洛小熠丢在训练馆的那个很像。她抬头时，目光刚好扫过楼梯口，洛小熠赶紧缩回眼，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肋骨。

“走了啊玫姐！”蓝天画挥挥手，拎着面包袋往外走，“两年后回来，第一个就来吃你的可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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