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like凯熠

文笔不好 轻点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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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洛小熠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接上文-

洛小熠醒来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只余下湿漉漉的风卷着落叶撞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响。

手背的输液针还扎着，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往身体里淌，他却没什么知觉，只觉得浑身发沉，像灌了铅。锐雯趴在床边睡着了，眼下的乌青比他的还重，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大概是守着他的时候，抽空塞进口里的。

他动了动手指，想抽回被她压着的手，却不小心碰掉了她肘边的药瓶。塑料瓶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锐雯猛地惊醒，眼里的慌乱还没褪去，第一句话就是：“阿熠？你醒了？”

“渴……”洛小熠的声音干得像砂纸。

锐雯赶紧倒了杯温水，用棉签沾湿了给他擦嘴唇，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他。“百诺说你现在不能多喝水，等输完这瓶液再喝好不好？”

洛小熠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下的乌青。他想起昨晚自己摔在地上时，她冲进来的样子，想起她按住他额头伤口时发抖的手，想起她贴着他耳朵说“我们回家”时的声音——原来她比他还累。

“对不起。”他突然说。

锐雯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又让你们……”洛小熠的声音哽住了，“又让你们跟着……”

“我们乐意。”锐雯打断他，拿起旁边的梳子，轻轻给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玫早上烤了米糕，放了点桂花，你闻闻？”

她打开床头柜上的保温盒，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飘出来。洛小熠看着那块米糕，胃里却没什么动静，反而泛起一阵熟悉的恶心。他别过头，闭上了眼睛：“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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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百诺来换药，量完体温后皱着眉说：“还是有点低烧，晚上如果再烧起来，就得去医院。”

洛小熠没说话，只是看着天花板。他不怕去医院了，甚至有点想——至少在医院里，他们不用围着他转，不用为他的一顿饭、一次睡眠而揪着心。

玫端来一碗南瓜粥，蹲在床边，像只讨好的小狗：“阿熠，就吃一勺，好不好？你看，我放了红枣，甜甜的。”

洛小熠看着她泛红的眼睛，突然觉得很累。他张开嘴，让玫把勺子递进来，南瓜的甜混着红枣的香在嘴里散开，却没抵过那股从心底涌上来的苦涩。他没咽下去，只是含着，直到那点温热变得冰凉，才猛地偏过头，全吐在了垃圾桶里。

粥里的红枣核硌着喉咙，疼得他眼泪直流。

玫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她看着地上的狼藉，看着洛小熠通红的眼睛，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不是小声的啜泣，是压抑了太久的放声大哭：“我到底该怎么办啊……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好好吃饭……”

路子涛冲进来看见这一幕，赶紧把玫扶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洛小熠看着玫哭，看着地上的碎片，看着路子涛无措的脸，突然用被子蒙住了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听见玫哭着跑下楼，听见路子涛在门口叹气，听见锐雯进来收拾碎片，陶瓷摩擦的声音像在割他的耳朵。

黑暗里，洛小熠蜷缩着身子，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胳膊。他想，就这样吧，就这样烂掉吧，总比拖着他们一起往下沉好。

窗外的风又起了，卷起更多的落叶，撞在玻璃上，像在替他无声地哭。

玫哭着跑下楼后，就再也没上来过。

洛小熠躺在床上，能听见楼下烤箱被摔得巨响，听见路子涛低声劝慰的声音，还有瓷器碎裂的脆响——大概是玫把那些他没动过的碗碟都砸了。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像只缩在壳里的蜗牛，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傍晚时，锐雯端来一碗新的南瓜粥，碗边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瓷粉，大概是从厨房的碎片堆里捡出的完好碗碟。“玫去买你以前爱吃的草莓了，”她把粥放在床头，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她说草莓甜，或许你能吃点。”

洛小熠没接话，只是盯着被子上的褶皱发呆。他知道锐雯在撒谎，玫根本不是去买草莓，她是被他逼得躲出去了。

“尝尝吧。”锐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这是子涛熬的，他对着食谱学了一上午，烫得手背上全是泡。”

洛小熠的睫毛颤了颤，眼角的余光瞥见子涛站在门口，手背上果然缠着纱布，红药水渗出一小块，格外刺眼。他张开嘴，任由那勺粥滑进喉咙，没尝出甜，只尝出一股铁锈般的涩。

“再吃点。”锐雯又舀了一勺。

他却突然偏过头，胃里一阵翻涌，早上喝的那点温水全吐了出来，溅在锐雯的风衣上，留下一片湿痕。

锐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平静终于裂开一道缝。她看着风衣上的污渍，又看看洛小熠苍白的脸，突然放下勺子，站起身往外走。

“雯姐……”子涛想拦她，却被她避开了。

洛小熠听见她下楼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像根被拉到极致的弦，终于要断了。

那天晚上，洛小熠发了低烧。

他躺在床上，感觉浑身都在发烫，意识却异常清醒。他听见楼下的灯亮到后半夜，听见雯姐和子涛在低声说话，内容模糊不清，只隐约捕捉到“住院”“百诺”几个词。

他知道，他们也快撑不住了。

凌晨时，他感觉有人摸他的额头，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他睁开眼，看见玫坐在床边，眼睛肿得像核桃，手里拿着颗草莓，红得发亮。

“草莓买回来了，”玫的声音哑得厉害，“洗过了，你尝尝。”

洛小熠看着那颗草莓，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想起玫以前总说，草莓要选带点白边的，才够甜；想起她为了给他买新鲜草莓，大冬天站在市场里等了半个小时；想起住院时，她偷偷把草莓榨成汁，混在米糕里喂他吃。

“对不起。”他又说了这句话，声音里带着哭腔。

玫把草莓塞进他手里，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好好吃饭，要你能笑着跟我抢草莓，要你……要你像以前一样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呢喃：“你以前多好啊，会弹吉他给我听，会帮子涛改代码，会跟阿雯讨论乐谱……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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