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希娜第一次见到丁程鑫,是在电影《无声告白》的杀青宴角落。
他独自坐在阴影里擦拭金鸡奖奖杯,而她正被投资方堵在洗手间门口灌酒。
“程鑫老师敬杯酒呗?”油腻的男人将她拽到主桌。
丁程鑫突然举起奖杯:“张总,不如先敬它?毕竟您靠这部戏赚了十倍。”
当晚热搜爆了丁程鑫怒斥资本丁程鑫徐希娜角落对视#
经纪人甩来合约:“去给他当临时助理,趁热度炒CP。”
她被迫搬进他家,却发现顶流私下的秘密——
凌晨三点厨房暖黄灯光下,他正对着聋哑妹妹用手语比划:「她只是工作伙伴」。
女孩却眨眼回应:「可你耳朵红了」。
后来颁奖礼现场,她为他系领带时轻声告别:“合约到期了。”
丁程鑫却对着直播镜头突然单膝跪地:“那就续一辈子的约,好吗?”
包厢里的喧嚣像浓稠的蜜,裹得人喘不过气。香水、雪茄、酒精与食物冷却后混杂的气味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觥筹交错间是虚假的笑脸和真心的算计。徐希娜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胃里那点少得可怜的食物早已消化殆尽,只剩下灼烧般的空虚感。她缩在角落的丝绒高背椅里,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厚重的帷幔阴影中去。
这是电影《无声告白》的杀青宴。她在这部众星云集的戏里演了个排不上号的女五号,纯粹是经纪公司塞进来刷脸的。若不是经纪人王姐耳提面命,说今晚来的都是能捏死她这只小蚂蚁的人物,她绝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哟,这不是我们戏里那个小哑巴吗?”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突兀地响起,带着不容错辨的醉意和轻佻。
徐希娜脊背一僵,慢慢抬起头。制片人张总端着酒杯站在她面前,胖硕的身体几乎挡住了她所有的光,脸上泛着油光,眼睛眯缝着,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逡巡。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面熟的投资方,个个脸上挂着心照不宣的笑意。
“张总。”徐希娜站起身,勉强挤出一个得体的笑。
“躲这儿干嘛?来来来,过去一起喝几杯,几位老板都想认识认识你呢。”张总说着,厚实的手掌就搭上了她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是将她拖着往主桌那边走。
徐希娜的心猛地往下沉,指尖瞬间冰凉。她下意识地想挣脱,可那点微弱的力气在对方看来无异于挠痒痒。周围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带着看戏的玩味,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在这个圈子里,她这样的底层小演员,本就是餐桌上最无关紧要的那道点心。
她被半推半搡地带到主桌旁,一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白酒塞进了她手里。
“小徐啊,敬张总一杯,这次可是张总点头你才能进组的!”有人起哄。
“是啊是啊,以后还得靠张总多多提携!”
张总得意地笑着,另一只手甚至自然地搭上了她的后腰。徐希娜胃里一阵翻搅,握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那透明液体晃动着,像她此刻剧烈颤抖的心绪。她知道这杯酒下去,后面还会有无数杯,以及更可怕的“后续”。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硬着头皮开口周旋,视线却无意间扫过主桌最边缘的阴影处。
那里单独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微低着头,正用一方柔软的绒布,专注而沉默地擦拭着手里一个金灿灿的奖杯——那是今晚刚颁出的,属于他的最佳男主角金鸡奖奖杯。包厢顶灯流转的光线掠过他精致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利落,长睫垂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是丁程鑫。这部电影的绝对男主,内娱炙手可热的顶流。此刻他周身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浮华与躁动都隔绝在外。
似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他擦拭奖杯的动作顿了一下,缓缓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很静,像深秋的湖面,清清冷冷地掠过张总搭在徐希娜腰上的手,和她手里那杯颤巍巍的酒。
徐希娜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张总显然也看到了丁程鑫,眼珠一转,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拽着徐希娜就往那边走:“程鑫啊,怎么一个人躲这儿擦奖杯?来来来,让咱们小徐也敬你一杯,沾沾喜气!”
徐希娜被踉跄着推到丁程鑫面前,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与他手中奖杯冷硬金属感截然不同的清冽气息。她尴尬得无地自容,脸颊滚烫。
丁程鑫的视线在她因窘迫而涨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落回张总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上。
就在张总催促着“快敬酒”时,丁程鑫却突然举起了手中那尊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金鸡奖杯,杯身正对着张总。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刚结束工作的慵懒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音乐声,奇异地让这一小片区域瞬间安静了下来。
“张总,”他唇角似乎弯了一下,眼底却没什么笑意,“敬我吧,不如先敬它?毕竟您靠这部戏,赚的可不止十倍。”
刹那间,万籁俱寂。
张总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又迅速涨得紫红。搂着徐希娜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周围几个投资方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面面相觑,无人敢接话。
谁都知道丁程鑫这话直白又锋利,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撕开了张总乃至他们所有人投资这部电影纯粹为了逐利的遮羞布。这话由别人说可能是找死,但由刚拿下影帝、风头正劲的丁程鑫说出来,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轻易反驳的分量。
徐希娜怔怔地站在原地,手里那杯酒忘了喝,也忘了放下。她看着丁程鑫平静无波的侧脸,看着他手中那尊在阴影里依旧流溢着暗光的奖杯,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涌上一股酸涩又滚烫的情绪。
丁程鑫却已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出自他口。他垂眸,继续用那块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奖杯的底座,神态专注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僵持中,不知是谁干笑着打了个圆场,张总铁青着脸被簇拥着走开。徐希娜瞬间被遗忘在原地。
她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劫后余生般微微颤抖。犹豫了片刻,她对着那个重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背影,极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声音小得像蚊蚋,她不确定他是否听到。
他擦拭奖杯的动作似乎有片刻的凝滞,极其微小,小到让她以为是错觉。但他没有回头。
徐希娜默默退开,重新将自己藏回角落的阴影里。只是这一次,她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穿过晃动的人影和迷离的灯光,落向那个同样置身于喧嚣边缘的年轻男人身上。
她并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廊柱后,有镜头无声地对准了他们。她更不会想到,几小时后,关于今晚的话题会以爆炸般的速度席卷网络。
丁程鑫 怒斥资本#
丁程鑫徐希娜 角落对视#
金鸡奖杯的尊严#
各种角度的抓拍照片和短视频飞快流传。有丁程鑫举着奖杯面对张总时冷淡的侧脸,有徐希娜被他解围后怔愣望着他的瞬间,甚至有一张借位图,看起来像是两人在昏暗角落安静地对视,气氛莫名缱绻。
丁程鑫的粉丝炸了锅,有拍手叫好哥哥刚得漂亮的,也有对突然被卷入的陌生女演员徐希娜充满警惕和质疑的。路人和吃瓜群众则兴奋于顶流毫不掩饰的锋芒和意外出现的“CP感”。
徐希娜是被经纪人王姐的连环电话吵醒的。宿醉和惊吓后的头痛欲裂,在听到王姐机关枪一样的话语时,变成了更深的无措和茫然。
“希娜!你走了什么大运了?!丁程鑫!那可是丁程鑫啊!他现在热度爆炸,连带着你也上热搜了!虽然骂你的人不少,但黑红也是红啊!”
“王姐,我……”
“听我说!公司紧急开会了,丁程鑫团队那边刚才居然主动联系了我们!机会来了!他们提出一个方案,趁现在这波热度,让你们短期捆绑,炒一段时间的CP!你需要立刻搬去丁程鑫公寓当他的‘临时生活助理’,通稿和剧本我们都准备好了!”
徐希娜瞬间彻底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眼前一阵发黑:“什么?!炒CP?搬去他家?这怎么可能……王姐,我不……”
“徐希娜!”王姐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冰冷,“别忘了你的合同,也别忘了你躺在医院等着钱的妈妈!这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这是公司的决定,也是你唯一能抓住的机会!下午一点,公司车接你过去,给我收拾好东西,表现好点!”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徐希娜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刺骨,窗外明媚的阳光照进来,却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点开那些热搜话题,看着评论区里那些对她的恶意揣测和人身攻击,看着那张被过度解读的“角落对视”图,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知道王姐没说错,这是她这种一百八十线小演员挣扎多年也难以企及的热度。可她更知道,这是一剂裹着蜜糖的毒药,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但想到医院催缴的单子,想到母亲日渐消瘦的脸,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麻木的平静。
下午一点,她拖着简单的行李箱,准时到了公司安排的地点——一个安保极其严格的高档小区。
丁程鑫的经纪人李姐下来接她,公事公办,表情冷淡:“上去吧。记住,少说话,多做事,眼睛放亮一点。程鑫喜静,别打扰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合约期三个月,配合我们所有安排,到期后公司会给你相应的资源作为补偿。”
电梯无声上行,徐希娜的心也悬得越来越高。
门打开,是极简的灰白色调公寓,宽敞,整洁,却冷清得没有什么生活气息。丁程鑫并不在客厅。
李姐简单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徐希娜局促地站在玄关,像个误入他人领地的入侵者。空气里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将行李箱挪到角落,却隐约听到一点极其细微的、奇怪的声响从厨房方向传来。
像是……指尖规律敲击桌面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循着声音走过去。
厨房是开放式的,暖黄的灯光亮着,将流理台笼罩在一片温馨柔和的光晕里。
丁程鑫背对着她站在那儿,不再是昨晚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而是穿着一身舒适的灰色家居服,头发柔软地垂着。他微微低着头,正对着一个坐在料理台高脚凳上的小女孩。
那女孩约莫七八岁年纪,皮肤白皙,眼睛大而黑亮,梳着乖巧的羊角辫。她晃着两只小脚,嘴里咬着一块切好的苹果,正睁大眼睛看着丁程鑫。
而丁程鑫……丁程鑫的双手正在空中快速地、流畅地比划着一种复杂而优美的手势。
是手语。
徐希娜瞬间屏住了呼吸,僵在原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看到丁程鑫的手指灵活地交叠、翻转,表情温和专注,嘴唇偶尔会无声地动一下,像是在配合着手语表达。暖光勾勒出他温柔的侧脸轮廓,和屏幕上那个冷峻耀眼的顶流判若两人。
女孩认真地看着,然后也抬起小手,有些生涩地比划起来。
丁程鑫看着她,眉眼弯起,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拿起料理台上的平板电脑,快速打字。
平板电子合成音清晰地念出:「她说苹果甜,明天还想吃。」
女孩用力点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就在这时,丁程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过头。
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僵在阴影里的徐希娜。
他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凌厉的警惕和疏离。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
徐希娜心脏骤停,慌忙解释:“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李姐让我进来等你,我听到声音就……”
丁程鑫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眼神复杂难辨。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对着那个好奇望过来的小女孩,重新抬起手,快速地比划了几个手势。
徐希娜看不懂那些手语的含义,但她清晰地看到,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丁程鑫,然后乖巧地点了点头。
丁程鑫放下手,再次看向徐希娜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仿佛刚才那个温柔哥哥只是她的幻觉。
“客房在右边第二间。”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合约期间,记住你的身份。”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没什么波澜,“她只是我的工作伙伴。”
这话像是说给女孩听,也像是说给徐希娜听。
徐希娜脸颊滚烫,窘迫地低下头:“我明白,丁老师。我不会打扰……”
她的话音未落,却见那个坐在高脚凳上的小女孩忽然对着丁程鑫,狡黠地眨了眨她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小手飞快地比了几个简单的手势。
丁程鑫看着女孩的手势,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一抹极其不自然的、可疑的淡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从他耳根蔓延开来。
徐希娜怔住了。
她看不懂女孩说了什么。
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丁程鑫……耳朵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