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赫

凌晨四点的影视基地，寒意未散。苏蕊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打开化妆间的灯。温暖的光线倾泻而下，照亮一排排化妆镜和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她轻轻呵出一口白气，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作为《云深奇缘》剧组的跟组化妆师，苏蕊已经习惯了这种早起贪黑的生活。尤其是今天，有男主角张凌赫的重头戏，她必须提前两小时准备。

门被轻轻推开，张凌赫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他穿着简单的黑色羽绒服，素颜的脸略显疲惫，却依然英挺得让人移不开眼。

“早，苏老师。”他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自然地坐在化妆镜前。

“早，张老师。”苏蕊轻声回应，手下已经开始调配底妆，“今天拍雨中戏，需要特别防水的妆效。”

张凌赫闭眼嗯了一声，任由她在自己脸上工作。化妆间里只剩下刷子扫过皮肤的细微声响和两人平稳的呼吸。

这是他们合作的第三个月。从最初苏蕊紧张得手抖，到现在已经能专业高效地完成工作，进步显而易见。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次为张凌赫化妆时，她仍然需要全力维持表面平静。

谁能不紧张呢？面对这张被媒体称为“建模脸”的完美面孔，距离近得能数清他又长又密的睫毛。更何况苏蕊还是张凌赫的粉丝，从他还是新人时就关注他。

“好了。”四十分钟后，苏蕊轻声道。

张凌赫睁开眼，镜中的他已然是剧中那个清冷仙君。苏蕊的化妆技术精湛到看不出痕迹，却完美突出了角色特质。

“每次都觉得苏老师的手有魔法。”张凌赫微微勾起唇角。

苏蕊耳尖一热，低头整理化妆刷：“张老师底子好，怎么化都好看。”

门外传来助理的催促声，张凌赫起身道谢，大步离开化妆间。苏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样的早晨，已经成为他们的日常。

当天拍摄意外频出。原本安排的人工降雨系统故障，真正的暴雨却不期而至。导演果断决定实景拍摄，整个剧组在暴雨中奋战。

苏蕊撑着伞站在监视器旁，看到张凌赫在雨中一遍遍重拍打戏，浑身湿透，忍不住心疼。终于听到“过”的时候，她立即拿着毛巾和羽绒服冲过去。

“张老师，快擦擦。”她踮起脚把毛巾盖在他还在滴水的头发上。

张凌赫愣了一下，接过毛巾：“谢谢，你怎么没在棚里等着？都淋湿了。”

苏这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在雨中，慌忙后退一步：“没事没事，您快去换衣服吧，别感冒了。”

张凌赫被助理簇拥着离开前，回头看了她一眼。苏蕊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感到心跳加速。

当晚，张凌赫果然发烧了。

消息传到剧组时，苏蕊正在整理第二天的化妆用品。听说他烧到38.5度还坚持要明天继续拍摄，她忍不住皱起眉。

深夜十一点，苏蕊拎着一个保温袋，犹豫地站在酒店房门外。作为化妆师，她本不该在这个时间来找演员，但...

门被打开，张凌赫穿着家居服，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苏老师？有事吗？”

“听说您发烧了，我煮了点姜茶，还有自制的退烧贴...”苏蕊越说声音越小，“那个...我自己用的，很有效...”

张凌赫明显怔住了，随后微笑让开门：“进来吧，外面冷。”

房间整洁得不像个住了三个月的地方，只有沙发上随意搭着的戏服显示主人的忙碌。苏蕊拘谨地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张凌赫喝下姜茶。

“很好喝，谢谢。”他真诚地说，“比助理买的好多了。”

苏蕊鼓起勇气：“张老师，明天早上的戏能不能请导演调整一下？您需要休息。”

张凌赫摇头：“全组都在等，不能因为我耽误进度。”

“可是——”

“放心，我身体很好，以前发烧40度还拍过打戏。”他故作轻松地说，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苏蕊下意识上前一步，又停住：“那至少让我帮您做个退烧按摩？是我家传的手法，很快就能降温。”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苏蕊说完就后悔了，这要求太越界了。

然而张凌赫轻轻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一小时后，张凌赫的体温果然降了下来。苏蕊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被他叫住。

“苏老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转身，对上他认真的目光。谎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变成实话：“因为我是您的粉丝，从《天启》开始就关注您了。”

张凌赫眼睛微微睁大：“《天启》？那是我五年前的剧了。”

“嗯，您演的反派男三号，虽然戏份不多，但每个眼神都是戏。”苏蕊说起这些如数家珍，“后来您每部作品我都看了，去年《长风渡》的表演真的是突破...”

她突然停住，不好意思地低头：“对不起，我说太多了。”

张凌赫却笑了，是那种真实的、眼角微微下垂的笑：“所以苏老师是因为是粉丝才来剧组的？”

“不完全是！”苏蕊急忙解释，“我本来就是化妆师，经过正常面试的...”

“我知道，”张凌赫眼神温和，“你的技术是全组最好的。”

那晚之后，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张凌赫会在化妆时主动与苏蕊聊天，发现他们都喜欢同样的老电影和书籍。苏蕊也逐渐放松，偶尔敢开个小玩笑。

剧组有人察觉出什么，开玩笑问张凌赫是不是对化妆师特别满意，怎么每次从他化妆间出来心情都很好。张凌赫但笑不语。

一个月后，拍吻戏的日子到了。

苏蕊一早就在准备，特意调了最持久自然的口红配方。但当女主角坐在化妆镜前，她还是感到一丝莫名的心闷。

“苏老师，今天要麻烦你了，”女主角笑着说，“听说凌赫老师不太拍吻戏，我有点紧张。”

苏蕊专业地微笑：“放心，这个配方绝对不会掉色。”

开拍前，张凌赫来到化妆间做最后补妆。苏蕊仔细检查他的妆容，却发现他一直在镜中看着自己。

“怎么了？妆有问题吗？”她有些紧张。

张凌赫摇头：“只是在想，如果是和苏老师拍吻戏，可能不会这么紧张。”

化妆刷掉在地上。苏蕊慌忙弯腰去捡，听到自己在说：“张老师别开玩笑了...”

“不是玩笑。”张凌赫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好像喜欢上我的化妆师了。”

时间仿佛静止。苏蕊僵在原地，不敢抬头。直到门外传来场务的催促声，张凌赫才起身离开。

那天吻戏NG了十几次。所有人都惊讶于张凌赫的失常，只有苏蕊知道原因——每次开拍前，他都会看向站在监视器旁的她。

收工时，张凌赫的经纪人脸色铁青地把他叫到一边。苏蕊默默收拾化妆箱，准备悄悄离开。

“苏老师！”张凌赫追上来，“早上的话，我是认真的。”

苏蕊背对着他，声音轻微：“张老师，我是化妆师，您是演员。我们...”

“这和身份无关。”张凌赫转到她面前，“我知道这很突然，但这三个月的相处，让我确信你就是我一直等待的人。”

苏蕊抬头，看到他眼中罕见的紧张和期待，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心动。

“给我点时间考虑...好吗？”

第二天，张凌赫眼下的乌青显示他一夜未眠。苏蕊仔细地用遮瑕膏掩盖，手指微微发抖。

“我想好了，”她极轻地说，“我也...喜欢你。但必须约法三章。”

张凌赫眼睛瞬间亮了：“你说。”

“第一，剧组期间不能公开；第二，不能影响工作；第三...”她深吸一口气，“如果有一天感情结束了，请直接告诉我，不要冷处理。”

张凌赫郑重点头：“我都答应。但我有个条件——叫我凌赫，别再叫张老师。”

于是，他们开始了极其隐蔽的恋情。化妆间成了唯一的约会圣地，两人只能趁补妆的短暂片刻指尖相触，眼神交汇间传递心事。

苏蕊的专业素养让她从未在工作中有任何疏忽，甚至比以往更加用心。张凌赫的状态也越来越好，导演夸他最近“眼里有光”。

杀青前一周，张凌赫接到一个重要时尚盛典的邀请，需要提前离组一天。按惯例，品牌方会派化妆师随行，但他特意请求让苏蕊跟去。

“这不合规矩...”经纪人首先反对。

“苏老师最了解我的脸部特点和妆容偏好，”张凌赫理由充分，“而且她技术你也见过，比很多资深化妆师都好。”

于是苏蕊第一次以私人化妆师身份陪同张凌赫出席活动。红毯上，他万众瞩目；而她站在人群之外，默默注视。

内场活动中，一个当红小花故意将红酒泼在张凌赫西装上，借擦拭之机贴近他。苏蕊在不远处看着，手指微微收紧。

回到酒店，张凌赫第一时间来找她：“吃醋了？”

苏蕊低头整理化妆箱：“没有，这是工作的一部分...”

他轻轻托起她的脸：“可我在吃醋——今天那个品牌总监找你聊了好久。”

苏蕊忍不住笑了：“他在挖角，说给我三倍薪水。”

张凌赫表情立刻严肃：“你答应了？”

“我说...”苏蕊故意拖长音，“除非他们也能请到张凌赫。”

笑声中，他吻了她。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带着卸妆水的清香和爱情的甜味。

杀青日终于到来。最后一场戏拍完，大家欢呼着合影留念。张凌赫自然地站在苏蕊身边，在无人注意处轻轻勾住她的手指。

当晚庆功宴，张凌赫被灌了不少酒。苏蕊担心地跟在后面，看他脚步虚浮地回房间。

“我没事...”他倒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就是头有点晕。”

苏蕊为他倒水，敷冷毛巾，动作轻柔。张凌赫闭眼享受着她的照顾，突然说：“蕊蕊，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苏蕊手一颤：“你喝醉了。”

“我很清醒。”他睁开眼，目光清明，“这三个月，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早上去化妆间见你。杀青后，我受不了只能通过手机和你联系。”

苏蕊沉默片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被拍到...”

“我会公开。”张凌赫坐起身，“我不是爱豆，是演员。谈恋爱的权利总有吧？”

“你的粉丝...”

“真正的粉丝会祝福我。”他握住她的手，“蕊蕊，我不想再躲藏了。我想正大光明地和你逛街、看电影，像普通情侣一样。”

苏蕊看着他眼中的认真，最终轻轻点头：“好。但公开要循序渐进。”

第二天，#张凌赫苏蕊#突然空降热搜第一。原来是有代拍拍到前一晚苏蕊从张凌赫房间出来的照片，虽然模糊，但足以辨认。

舆论哗然。张凌赫粉丝扒出苏蕊只是剧组化妆师，顿时炸锅。骂声铺天盖地涌向苏蕊，说她借机上位，心机深沉。

酒店房间里，苏蕊看着恶评，脸色苍白。张凌赫一把拿走她手机：“别看了。”

“他们说得对，我确实配不上你...”

“胡说！”张凌赫难得严厉，“感情没有配不配得上，只有喜不喜欢。”他当即发微博：

“@张凌赫：遇到她之前，我演过无数角色，却不懂什么是心动。苏老师@苏蕊，谢谢你为我化妆，更谢谢你把爱带入我的生命。是的，我在追求她，希望大家给我们空间。”

这条直接坦承的微博让热搜爆了。舆论开始反转，很多人称赞张凌赫有担当。更有人扒出苏蕊其实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化妆师，合作过不少大牌艺人。

三个月后，上海国际电影节红毯。张凌赫凭借《云深奇缘》提名最佳男主角，带着苏蕊共同亮相。

这是他们首次公开同框。苏蕊一袭淡紫色长裙，妆容精致，站在黑色西装的张凌赫身边，宛如璧人。

媒体镜头疯狂闪烁，粉丝尖叫不绝于耳。张凌赫全程紧握苏蕊的手，不时低头与她耳语，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后台采访环节，有记者犀利提问：“张老师选择与化妆师恋爱，是否因为圈内人更理解您的工作？”

张凌赫微笑摇头：“我选择苏蕊，只因为她是苏蕊。与她是什么职业无关——哪怕她是医生、老师、程序员，只要是她，我就会爱上。”

苏蕊侧头看他，眼中星光闪烁。

那晚，张凌赫成功摘得影帝桂冠。获奖感言中，他特别感谢了“我的灵感缪斯、最佳妆造师，和此生最爱——苏蕊。”

镜头特写中，苏蕊眼含热泪，笑容灿烂。

庆功宴后，酒店顶楼套房。张凌赫从身后环住正在卸妆的苏蕊，将下巴搁在她肩头。

“张太太，以后我的妆发就全交给你了。”

苏蕊透过镜子看他：“聘我当私人化妆师？很贵的。”

“用一辈子付，够不够？”他变魔术般拿出戒指盒，打开，钻石在灯光下璀璨夺目，“苏蕊，嫁给我。”

泪水瞬间涌出，冲淡了精心描绘的眼妆。苏蕊转身扑进他怀里，连连点头。

张凌赫温柔地为她戴上戒指，吻去她脸上的泪痕：“以后，只为我一个人化妆好不好？”

“那要看你表现...”苏蕊破涕为笑，“张先生，余生请多指教。”

窗外，上海夜景璀璨如星河。而比星光更璀璨的，是爱人眼中的光芒。

星光为妆，爱为镜。从此每一次对视，都是最美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