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屿川说到做到,和廖星眠分开后,转身就往母亲的院子去。
这几日邰夫人偶感风寒,正歪在榻上养着,屋里飘着淡淡的药香。见他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书卷:“屿川来了?”
邰屿川走到床边坐下,先问了句:“娘,身子好些没?”
“好多了,就是还没力气出门。”邰夫人拉过他的手,又道,“你父亲说星眠在府里住得惯,昨儿还跟我夸她性子稳。”
邰屿川“嗯”了一声,心里却在琢磨怎么开口提提亲的事。可话刚到嘴边,门外的丫鬟就进来回话:“夫人,布庄和粮行的掌柜来了,说要回禀这个月的账目。”
他皱了皱眉——偏赶在这个时候。眼看母亲要起身处理家事,他只能把话咽回去:“娘,您先忙,我晚点再过来。”
邰夫人点点头,看着他出门的背影,还以为他是小孩子心性,没放在心上。
又过了两日,廖星眠和邰母辞别回了府。刚歇了一日,就收到尚书家三姑娘谢云舒的帖子,邀她去府里的荷花园赴宴。廖星眠想着在家也闷,便应了下来。
第二日,几个姑娘在荷花园里逛了半圈,夏日的日头越来越毒,谢云舒指着不远处的亭子:“咱们去那边歇歇吧,正好看看池子里的鱼。”
到了亭中,廖星眠接过春桃递来的鱼饵,指尖捏着一小撮撒进池里,看着一群红鲤争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咦,好像有男子的声音?”旁边的林姑娘忽然道。
众人探头一看,就见不远处走来一群公子,为首的正是谢云舒的二哥谢承翰。谢云舒眼睛一亮:“是我二哥!还有邰世子他们!”
廖星眠撒鱼饵的手顿了顿——果然,人群里那个穿着墨色锦袍、身姿挺拔的,正是邰屿川。
那边的谢承翰也瞧见了她们,笑着冲众人招手:“正好,咱们一块玩会儿?”
可没走两步,旁边就拐出来另一群人,为首的是谢承翰的大哥谢沐宸。谢承翰脸上的笑淡了些,却还是上前见了礼。
邰屿川在一旁看着两兄弟虚与委蛇,懒得掺和,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亭子里的廖星眠身上——她穿着件藕荷色襦裙,披着层薄纱披帛,正低头跟身边的姑娘说话,阳光落在她发间的玉簪上,亮得晃眼。
等走近了,廖星眠才跟着众人起身行礼。刚直起身,就听见有人唤她:“星眠妹妹。”
她抬头一看,是齐国公府的大公子齐岳,之前两家还曾有意结亲,后来因她身子不适搁置了。廖星眠温声应道:“齐大哥。”
这话落在邰屿川耳朵里,格外刺耳。他不动声色地往廖星眠身边挪了挪,看似是跟身边的沈砚说话,实则挡住了齐岳的视线。
廖星眠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只当是他孩子气,没理会,转身去看池子里的鱼了。
“不如咱们玩投壶吧?”谢承翰忽然提议,“再加个彩头,输了的可要认罚。”
众人都觉得有意思,纷纷应下。姑娘们先取彩头,廖星眠身上没什么贵重物件,便把腕上的羊脂玉镯取了下来——这是她及笄时母亲送的,平日里最是珍爱。
邰屿川看在眼里,随手解下腰间的麒麟玉佩,丢在木盘上。
游戏开始,姑娘们轮流投壶。轮到廖星眠时,她站在亭中,左手拢着裙摆,右手捏着竹矢,目光扫过铜壶的位置,轻轻一掷。
“中了!”
春桃先欢呼起来。接下来几支,她也稳稳投中,最后一支虽擦着壶口掉了下来,却也是八中七的好成绩,引得众人夸赞。
轮到公子们时,大多是骑射好手,投壶对他们来说不算难事。最后轮到邰屿川,他懒得一支支投,干脆拿起三支竹矢,手腕一扬——
“咚咚咚!”三支箭竟同时落进壶里。
亭子里顿时响起掌声,邰屿川却没看众人,眼神直直落在廖星眠身上,嘴角带着点得意的笑。
到了选彩头的时候,姑娘只能选公子的物件。廖星眠看着木盘里的东西,伸手拿起了那枚熟悉的麒麟玉佩——这是邰屿川的,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邰屿川心里一喜,上前几步,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那只羊脂玉镯。指尖碰到镯子时,还能感觉到一丝残留的温度,他不动声色地把镯子塞进了袖袋里。
中途,廖星眠起身去净手,回来时却见齐岳正站在亭边跟人说话,看见她,便笑着走过来:“星眠妹妹,上次你说喜欢的那本诗集,我寻到了……”
两人正说着,旁边奉茶的丫鬟突然手滑,热茶一下子泼在了廖星眠的襦裙上。
“对不住!对不住!”丫鬟吓得赶紧跪下。
廖星眠皱了皱眉,裙摆湿了一大片,黏在身上很不舒服。谢云舒赶紧道:“我房里有新做的衣裳,你先去换上。”
廖星眠跟着丫鬟去了偏房,刚在屏风后脱下湿衣,就听见开门声。她以为是送衣裳的丫鬟,便轻声道:“把衣裳放在屏风上吧。”
话音刚落,手腕突然被人攥住,紧接着,她被一股力道拉着,重重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