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可可

林晚第三次在凌晨两点走进这家便利店时，柜台后的男生终于抬头问了句：“又来买热可可？”

男生叫沈叙，是医学院的实习生，最近在隔壁医院轮值夜班，总会趁换岗间隙来这里歇脚。昏黄的暖光落在他沾着雪粒的白大褂上，林晚捏着热可可的纸杯，指尖发烫：“嗯，赶稿容易冷。”

她是自由插画师，总在深夜卡稿，便利店的热可可和暖光成了她的灵感补给站。后来两人渐渐熟络，沈叙会提前帮她留好加热的饭团，林晚会在他值夜班的日子，画张Q版医生漫画贴在便利店的留言板上。

冬至那晚雪下得特别大，林晚抱着电脑冲进便利店时，却没看到沈叙的身影。她攥着刚画好的、画着两人在柜台前笑的插画，心里空落落的。正要转身，玻璃门却“叮”地响了——沈叙裹着寒气进来，手里还攥着个雪人钥匙扣。

“刚抢救完病人，怕你等急了。”他把钥匙扣塞进她手里，雪人脸上画着和她漫画里一样的圆眼睛，“对了，林晚，你画里的两个主角，什么时候能在一起？”

林晚看着他耳尖的红，突然笑出声。窗外的雪还在下，热可可的香气漫开来，她把画纸递过去：“现在就可以。”

画纸递过去的瞬间，林晚的指尖蹭到沈叙的指腹，像被便利店暖空调烘过的糖，轻轻化在皮肤上。沈叙盯着画里两个头靠头喝热可可的小人，耳尖的红一路漫到下颌，他把画纸小心折好塞进白大褂内袋，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那……明天换我补给你？”他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眼神却没移开她的脸，“我值完白班，带你去吃巷尾那家老字号馄饨，听说他们家汤底熬了八小时。”

林晚咬着热可可的吸管点头，泡沫沾在唇角也没察觉。沈叙没说话，只从柜台下抽了张纸巾，指尖悬在她脸侧顿了两秒，最后还是把纸巾递了过去：“沾到了。”

那天之后，便利店成了他们的固定据点。沈叙值夜班时，林晚会提前带好温着的牛奶；林晚赶稿到凌晨，沈叙会偷偷在她包里塞颗水果糖。有次林晚画到晨光透进玻璃窗，抬头看见沈叙趴在柜台上睡着了，白大褂袖口沾着点墨水——是她前晚不小心蹭到的，他却没洗。

开春的第一个雨天，沈叙接林晚下班。两人共撑一把黑伞，雨丝打在伞面上沙沙响。走到便利店门口时，林晚突然停住脚，指着柜台后的留言板笑：“你看，我们的画还在呢。”

沈叙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张画着两个小人的插画被塑封好贴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多了一行小字：“热可可要加两勺糖，馄饨要多放辣，以后都由我记。”

他转头看向林晚，雨珠从伞沿滴下来，在她发梢挂了颗小水珠。沈叙抬手替她拂掉，声音裹着雨雾的温柔：“以后不用总来便利店等我了，我家的厨房，随时能给你热可可。”

林晚踮起脚，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带着雨气的吻，轻声应：“好啊，那以后我的画里，主角要多一个厨房场景了。”

伞下的影子挨得更近，雨还在下，却再也淋不透藏在心底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