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旺看着晚萤泛红的眼眶,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声音轻得像叹息:“晚萤,干爹说……这段时间,没有他的允许,你不能踏出别墅一步。”
空气瞬间凝固了。
晚萤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她怔怔地看着熙旺,眼里的光像被风吹灭的烛火,一点点暗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了…应该的。”
没有哭,没有闹,甚至连一句质问都没有,就像小时候被福利院的孩子抢走玩具时那样,只是安静地接受,把所有情绪都憋在心里,极力克制着,连指尖攥紧地毯的力道都透着股倔强。
熙旺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他想说点什么安慰,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此刻,门外的走廊里,小辛、熙蒙和胡枫正扒在门缝后面,把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三人面面相觑,眼里都带着同样的沉重和不忍。
小辛皱着眉,用口型对另外两人说:“太过分了吧?”
熙蒙没说话,只是眼底的寒意更重了些,握着门框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胡枫轻轻叹了口气,拉了拉小辛的胳膊,示意他们先离开——再听下去,也只是徒增难受。
三人轻手轻脚地退开,走到楼梯口,小辛才忍不住压低声音:“她怎么就答应了?换作是我,高低得闹两句!”
“她不是你。”熙蒙冷冷道,“她太怕干爹了,也太怕给我们添麻烦了。”
胡枫靠在栏杆上,望着楼下空荡荡的客厅:“现在说这些没用,多盯着点吧,别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钻牛角尖。”
房间里,晚萤已经低下头,默默地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锅包肉,却一口没再吃。
熙旺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伸手想拍拍她的背,最终还是收回了手,轻声道:“我就在楼下,有事叫我。”
晚萤没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熙旺起身离开,关上门的瞬间,他好像听见门内传来极轻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像是她把脸埋进了膝盖。
他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心里五味杂陈。
狼群的规则,残忍得让人无力,可他们身在其中,似乎只能眼睁睁看着,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这天。
小辛拎着满袋的甜品,刚上二楼就喊:“小萤!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话没说完,就发现房间门敞着,里面空无一人。
他心里“咯噔”一下,和身后的胡枫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
“不是…人呢?”小辛声音发紧,手里的甜品袋都差点没拿稳,“干爹不是说不让她出门吗?她该不会……”
“别瞎猜。”胡枫沉声道,目光扫过走廊,“去后院看看。”
两人快步穿过客厅,推开通往后院的门。午后的阳光正好,后院的空地上,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在舞动——是晚萤。
她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手里的蝴蝶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快得只剩下银亮的残影。
手腕翻转间,刀刃擦着小臂掠过,动作娴熟得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比之前在永利皇宫时更添了几分狠劲。
最让人惊讶的是她的眼神。
不再是以前那种带着点怯生生的灵动,而是像蓄势待发的狼,瞳孔里映着刀刃的寒光,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甚至带着点孤注一掷的锐利。
熙旺就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目光紧紧跟着她的动作,眼底没有阻止,只有一种复杂的认可,像在无声地为她鼓劲。
“呼……”晚萤一个旋身收刀,刀尖稳稳停在指尖,胸口微微起伏,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领上。
“你俩回来了。”熙旺转头看向门口,语气平静。
小辛这才松了口气,举了举手里的甜品袋眼里好像看不到别人:“买了你爱吃的芒果班戟和提拉米苏,刚出炉的。”
晚萤看到他们,眼神里的锐利褪去几分,露出点淡淡的笑意,却没像往常那样跑过来,只是站在原地擦了擦汗:“谢谢哥。”
胡枫看着她手里的蝴蝶刀,刀刃上还沾着点血,显然练的挺狠,沉声道:“歇会儿吧,别累着。”
“没事。”晚萤摇摇头,手腕一翻,蝴蝶刀在掌心转了个圈,稳稳收起,“多练练总是好的。”
她说话时,目光落在远处的院墙顶端,那里的电网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眼神又恢复了那种异样的坚定。
熙旺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水:“渴了吧。”
晚萤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大口,水珠顺着嘴角流下,滴在白皙的脖颈上,像刚经过一场酣战。
小辛挠挠头,凑过来:“你这练得也太拼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晚萤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只有她自己知道,被禁足的这些天,她想了很多。
哭和闹没用,自怨自艾更没用,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才不用再任人摆布。
熙旺看着她紧握水瓶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知道,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长出坚硬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