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
门轴“吱呀”一声发出腐朽的呻吟,打破了房间里死寂的黑暗。
晚萤猛地抬头,后颈的刺痛随着神经紧绷骤然加剧,她下意识地往床头缩了缩,后背抵上冰冷的铁架,才惊觉自己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地发颤。
潮湿的晚风裹着雨后的泥土气息涌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吹得她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
窗外的天彻底黑透了,只有一缕稀薄的月光艰难地挤进门缝,像一把锋利的银刃,斜斜地劈在地面上,刚好照亮来人的半边脸——是熙泰。
他站在门畔,身形挺拔得像一杆蓄势待发的长枪,黑色风衣的下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衣角还沾着未干的雨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那张与熙旺一模一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下颌线绷得笔直,薄唇紧抿着,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里透着深邃的光,像寒潭般冷冽,又像漩涡般带着致命的吸力,牢牢锁在晚萤身上。
晚萤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几乎要盖过门外的风声。
她看着熙泰一步步走进来,每一步都踩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身影随着步伐缓缓移动,最终停在离床不过两步的地方——那缕稀薄的月光彻底被他的身影挡住,浓重的阴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整个人牢牢笼罩在其中。
她这才看清,熙泰的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指节泛着冷白的颜色,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他微微垂眸,目光扫过她被反绑在床头的手腕,绳结处的皮肤已经被勒得发红,甚至渗出了细小的血珠,可他的眼神里看上去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醒了?”
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最低音,却没有任何温度,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落在空气里都带着寒意。
晚萤咬着下唇,死死盯着他,却发现自己连反驳的力气都快没了——他的存在感太强了,强到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被他抽走了大半,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她蜷缩在床头,后背紧紧贴着铁架,双腿因为紧张而蜷缩起来,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一只被猎人逼到绝境的幼兽。
而熙泰就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彻底挡住了所有可能的光亮,他的影子在地面上蔓延开来,像潮水般将她的影子完全吞噬,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晚萤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熙旺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而是一种混合着烟草、雨水与冷金属的气息,带着危险的侵略性。
他微微前倾身体,晚萤甚至能看到他风衣领口露出的锁骨,以及锁骨处一道浅浅的疤痕,那道疤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一道无声的警告,提醒着她眼前人的狠厉与危险。
“你也会害怕?”熙泰的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肩膀上,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戏谑的审视。
晚萤猛地回神,用力摇了摇头,尽管声音还在发颤,却依旧倔强地抬起下巴:“我不怕你。你又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绑架我,到底想干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的香烟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
烟草的凉意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晚萤下意识地偏头躲避,却被他另一只手轻轻扣住了下巴——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出她慌乱的模样:瞳孔微微放大,眼尾泛着红,嘴唇因为紧张而抿得发白。
晚萤看着他眼底的自己,突然觉得一阵窒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连挣扎的念头都变得微弱。
窗外的风又大了些,吹得门轴不停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月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时而照亮他冷峻的轮廓,时而将他隐入更深的阴影里,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游走在光明与黑暗边缘的幽灵,危险又迷人,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晚萤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而熙泰就是那个掌控着她命运的猎人,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将她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