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针尖刺破皮肤时,晚萤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完整的惊呼。
熙泰的动作极慢,慢得像在完成一场病态的仪式——他用指腹轻轻按住她手臂的血管,另一只手推动针管活塞,浅蓝色的药液顺着针尖缓缓注入,冰凉的触感顺着血液蔓延开来,瞬间席卷了全身。
“别怕,很快就好了。”
熙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刻意放柔的磁性,指尖还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摩挲,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
可这份温柔在晚萤看来,比刚才的威胁更让她窒息——他明明在剥夺她的记忆,摧毁她的认知,却还要用这样温柔的姿态,将残忍包装成“保护”。
他简直是疯子。
她拼命挣扎,手腕被绳索勒得火辣辣地疼,皮肤已经磨出了血痕,可绑住她的绳子却纹丝不动。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仓库的阴影、月光的碎片、熙泰那张与熙旺相似却满是占有欲的脸,都在眼前渐渐重叠、扭曲。
她想喊,想让哥哥们来救她,想告诉熙泰她宁愿死也不要失去记忆,可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药液在体内的作用越来越快,意识像被潮水一点点淹没。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脑海里的一些细节正在飞速褪色……那些曾经让她觉得温暖的画面,正在一点点变得模糊,像被橡皮擦过的铅笔痕迹,渐渐消失不见。
“睡一觉就好了。”
熙泰俯下身,薄唇贴在她的耳边,声音轻得像梦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晚萤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熙泰眼底复杂的情绪——有得逞的笑意,有不易察觉的偏执,还夹杂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愫。
她不知道,此刻的熙泰心里翻涌着怎样的暗流:
是的,他嫉妒熙旺总能得到晚萤的依赖,嫉妒熙蒙能护着她,更嫉妒他们能以家人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守在她身边的所有人。
甚至嫉妒她。
莫名的情绪在心底疯长,最终变成了病态的占有欲——他要把晚萤从他们身边抢过来,要让她眼里只有自己,要让她变成只属于自己的宝贝。
所以他布下陷阱,用定位换取她的信任,再用注射剂摧毁她的记忆,他以为这样就能拥有她,却不知道,这份偏执的爱意,早已变成了伤人伤己的利刃。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晚萤的心里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悲凉。
她想起曾经对他产生过的那一点点好感……可现在,这些好感都被这一支冰冷的注射剂彻底击碎,连同她对希望的所有期待,一起摔得粉碎。
她不知道自己醒来后会变成什么样,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忘记所有家人,不知道会不会像熙泰说的那样,对他言听计从。
但她心里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如果有一天,她能恢复记忆,能重新想起所有事,她永远都不会原谅熙泰,永远不会原谅这个用温柔作伪装,亲手摧毁她所有温暖记忆的人。
黑暗彻底笼罩下来,晚萤的身体软软地靠在床头,呼吸变得平缓。
熙泰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的冰凉与她皮肤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
他看着她沉睡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却没发现,自己眼底深处,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他以为自己想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木偶,却不知道,他真正渴望的,是那个会笑、会闹、会依赖别人的晚萤,而不是这个被他亲手改造过的、没有灵魂的躯壳。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还在呜呜作响,像在为这段被扭曲的执念,发出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