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时,最先感知到的不是后颈的刺痛,而是落在脸上的、带着温度的目光。
晚萤睫毛颤了颤,像蝶翼轻扫过空气,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黑暗,而是一片泛着暖光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若有似无的烟草味,陌生却莫名让人放松。
她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盖着丝质的黑色被子,触感冰凉顺滑。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床边——熙泰正侧躺着,手肘撑着枕头,手掌拄着头看她,上半身完全赤裸,蜜色的皮肤在暖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肌肉线条流畅而紧实,从肩颈到腰腹,每一寸都透着力量感,却不显凶悍,反而带着一种慵懒的侵略性。
他的头发微湿,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部分眉眼,却挡不住眼底的专注——那目光不像之前的冰冷或偏执,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像在打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晚萤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触到一片湿润——不知何时,她又哭了,眼泪还残留在皮肤表面,带着浅浅的凉意。
“…你是谁?”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俊美的男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像被彻底清空的白纸,没有任何关于过去的印记,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
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很茫然,很心慌,面对这双过于专注的眼睛,甚至有些无措。
熙泰听到她的话,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得逞的暗喜,有不易察觉的紧张,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读懂的怅然。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体温,划过皮肤时,留下一阵酥麻的痒意,让晚萤下意识地想躲,却又莫名地没有躲开。
“我是熙泰。”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磁性,像大提琴的最低音,在安静的房间里缓缓流淌,“你的阿泰,你不记得了吗?”
晚萤眨了眨眼,将“熙泰”“阿泰”这两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却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阿泰?
她攥紧了被子,指节微微泛白,眼神里的茫然更甚:“那……我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涌出口,带着孩童般的懵懂与不安。
熙泰看着她这副全然依赖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他微微俯身,距离她更近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的气息带着雪松与烟草的混合味道,拂过她的耳廓,让她的耳尖瞬间泛红。
“你叫晚萤。”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的意味,“这里是我们的家。你受伤之后睡了很久,现在…终于醒了。”
他只给了她一个温柔的、虚假的现在。
晚萤的眉头轻轻皱起,似乎在努力理解他的话,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看着熙泰赤裸的上半身,看着他锁骨处那道浅浅的疤痕,看着他眼底的专注与温柔,心里的慌乱渐渐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信任——仿佛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因为她对这张脸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有些事情,脑子会忘但是心会记得。
她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却不小心牵动了手腕——那里还残留着被绳索勒过的浅浅红痕,虽然已经愈合,却依旧能看出痕迹。
熙泰的目光落在那道红痕上,眼神暗了暗,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指尖摩挲着那片皮肤,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之前不小心弄伤的,还疼吗?”
晚萤摇了摇头,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的陌生感又淡了些。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茫然、无措,像一只刚破壳的雏鸟。
而熙泰就像守护雏鸟的鹰,用他的目光,将她牢牢笼罩在其中,带着不容逃脱的、却又无比温柔的掌控力。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带着张力的氛围。
晚萤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却在醒来的这一刻,对眼前这个叫熙泰的男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
而熙泰看着她这副全然空白、全然依赖的模样,心里既满足又怅然。
“饿不饿?”熙泰松开她的手腕,语气重新变得温柔,“我让厨房准备了你喜欢的粥。”
晚萤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赤裸的皮肤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既危险又迷人。
此刻的她像一张白纸,而熙泰……就是握着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