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米兰的街头，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清新气息，连街边咖啡馆飘出的拿铁香气都显得格外清甜。
晚萤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身上穿着一条香槟色的高定连衣裙，丝绸面料贴合着身形，裙摆垂坠着细碎的水钻，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她脚上是一双米白色的高跟鞋，衬得她的脚踝纤细修长；头发被精心打理过，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优美的脖颈线条。
这是熙泰专门为她定制的裙子，他说“以前你最喜欢这种风格，穿起来像公主”。
可晚萤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陌生又拘谨，指尖反复摩挲着裙摆的水钻，心里那点难于言喻的别扭又悄悄冒了出来——
身体似乎在提示她，自己不该穿这么精致的裙子，可具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又说不上来。
“准备好了吗？”
熙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晚萤回头，看到他站在门框边，难得穿得正式——
一身黑色的定制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领口系着黑色的领带，袖口露出精致的腕表，褪去了之前的慵懒与侵略性，多了几分优雅，却依旧透着疏离的冷感。
他走上前，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指腹带着一层常年练武磨出来的茧子，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时，传来一阵踏实的暖意。
晚萤下意识地想缩手，却被他轻轻按住，他的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以前我经常这么牵着你，去逛米兰的商场，去看塞纳河的夜景，去吃你最喜欢的马卡龙。”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愧疚，声音也放得更低：“只是最近太忙，忽略了你，还让你受了伤，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是我不好。”
晚萤看着他眼底的“自责”，心里莫名一软。
她张了张嘴，想说没关系，却在看到他脸的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丝模糊的错觉——
透过他的脸，她隐隐觉得好像在昨天的梦里，也有一个和他长着一样脸的人，这样牵着她的手，在拥挤的人群里护着她，在危险的时候挡在她身前，那个人的手同样温暖，语气同样温柔，却比熙泰多了几分熟悉的安心感。
“都过去了。”
她最终还是开口，声音轻轻的，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我不急着回忆，反正……你还在我身边。”
这句话说出口时，连她自己都觉得别扭——明明对眼前的人还很陌生，却下意识地说出了这样亲近的话，仿佛这句话不是对熙泰说的，而是对另一个藏在记忆深处的人说的。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说出这句话时，快了半拍，那是一种源于潜意识的悸动，与眼前的熙泰无关，只与那张相似的脸有关。
熙泰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又被精心包装的温柔覆盖。
他握紧她的手，转身走向门口：“那我们今天就重新逛一遍，说不定看到熟悉的东西，你就能想起点什么。”
走出公寓，米兰的繁华瞬间铺展在眼前。
街边的梧桐树叶被雨水洗得翠绿，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石板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不远处的埃马努埃莱二世拱廊街人来人往，奢侈品店的橱窗亮着柔和的灯光，展示着最新款的包包和珠宝；
街头艺人在弹奏着小提琴，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引得路人驻足聆听。
熙泰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在拱廊街的石板路上，耐心地给她介绍着身边的店铺：
“这家珠宝店的高定很抢手，以前你最喜欢他们家的蓝宝石系列；前面那家甜品店的马卡龙，你一次能吃五个……”
他说得绘声绘色，细节丰富得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好像他们曾经真的这样并肩逛过这条街，真的有过那么多温馨的回忆。
可每当她想抓住那些回忆的碎片时，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白，只有看到某件物品时，会莫名地觉得熟悉——比如看到橱窗里的蓝宝石项链时，会想起那条被熙泰收起来的旧项链。
看到柜台里的休闲装时，会下意识地觉得比身上的裙子更自在。
“想进去看看吗？”
熙泰指着一家珠宝店，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觉察的宠溺。
晚萤摇了摇头，心里的别扭感越来越强——她不喜欢这种被安排好的熟悉。
她看着熙泰的侧脸，看着他嘴角恰到好处的微笑，看着他眼底深藏的掌控欲，直觉让她很难不细思。
是的，眼前的人很温柔，很体贴，却像一个精致的木偶，所有的表情和动作都带着刻意的设计。
“怎么了？”
熙泰察觉到她的走神，停下脚步，关切地问，“是不是累了？我们去前面的咖啡馆坐一会儿。”
晚萤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有点不习惯。”
熙泰没有追问，只是重新握紧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阳光依旧温暖，街头的旋律依旧悠扬，米兰的街头依旧繁华，可晚萤的心里，却像被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眼前的路，也找不到记忆的方向。
以前她焦虑于朝不保夕的未来，现在她困顿于扑朔迷离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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