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老城区的公寓藏在狭窄的巷弄深处,两层小楼墙面爬满翠绿的藤蔓,却掩不住室内的压抑。
客厅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道缝隙漏进微弱的天光,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烟草混合的浑浊气息,与之前钟表厂的气氛又有不同,这里的沉闷像浸了水的棉花,压得人喘不过气。
熙旺坐在窗边的旧沙发上,手里攥着那张打印出来的晚萤手机定位图,边缘早已被反复摩挲得发毛。
他的眼眶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嘴唇干裂起皮,两天前还能勉强发声的嗓子,此刻只剩下嘶哑的气音——
这些天他几乎没合过眼,白天顶着烈日在工业区排查,晚上对着地图分析到凌晨,过度劳累与压抑像两座大山,彻底压垮了他的身体。
“怎么会……”
熙蒙坐在电脑前,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又无力地垂落。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与监控截图早已看腻,可他依旧不敢停下——这是他们唯一能找到晚萤的希望。
连日的找寻无果,让他心里的担忧与挫败感反复交织,曾经冷静沉稳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浓重的疲惫。
“哐当”一声,厨房传来酒瓶倒地的声响。
胡枫扶着醉醺醺的小辛从厨房走出来,小辛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身上的衣服沾满酒渍,走路摇摇晃晃,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呜咽着:“晚萤……你在哪啊……呜呜……”
他的伤刚好转没多久,却不管医嘱,每天拉着胡枫喝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
刚才喝到兴起,又突然抱着胡枫的脖子爆哭,声音嘶哑地喊着晚萤的名字,眼泪鼻涕蹭了胡枫一身,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胡枫轻轻拍着小辛的背,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却还要强撑着照顾醉醺醺的小辛,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变得浑浑噩噩,他心里的焦虑也越来越重——再这样下去,不等找到晚萤,他们自己就先垮了。
就在这时,居室的门被推开,傅隆生走了进来。
他刚出去打探消息,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意,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看着客厅里死气沉沉的景象——熙旺失魂落魄地盯着地图,熙蒙无力地垂着双手,小辛醉得不省人事地哭着喊晚萤,胡枫疲惫地扶着小辛,一股怒火瞬间从他心底窜起。
“都给我振作起来。”
傅隆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客厅里的低气压。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茫然。
傅隆生走到熙旺面前,看着这个他从小疼到大的孩子,看着他眼底的绝望与麻木,心里又疼又气。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熙旺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干爹……”
熙旺的脸颊瞬间红了一片,他微微一怔,依然迷茫地看着傅隆生。
“还没醒?”
傅隆生的声音带着颤抖,又抬手,给了熙旺第二巴掌,“晚萤还没找到,你就先垮了?你忘了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你真的让我太失望。”
熙旺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愧疚与自责。
他想开口,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最后只能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傅隆生又走到熙蒙面前,看着他眼底的挫败,同样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还有你。熙泰再厉害,也不可能无懈可击,是人就会有弱点。只不过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拿什么跟他比?”
熙蒙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眶也红了,却没有反驳,他从小挨的打数不清,他不在乎这个——不过傅隆生说得对,他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接着,傅隆生走到小辛面前,小辛还在醉醺醺地念叨着晚萤的名字。
傅隆生一只手攥住他的衣领,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你个废物。喝酒就能解决问题吗?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给我站起来想怎么找人,而不是在这里像个垃圾一样醉生梦死!”
小辛被晃得清醒了些,看着傅隆生愤怒的眼神,看着哥哥们红肿的脸颊,忍不住哭出声来:
“干爹……我错了……”
胡枫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楚。
傅隆生最后看向他,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威严:“小枫,你是最稳重的,以后看好他们。”
胡枫用力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知道了,干爹。”
傅隆生深吸一口气,看着终于有了点精神的孩子们,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只剩下沉重的担忧:
“我们已经搬出来了,但是警察还在盯着我们。晚萤还在等着我们,我们不能垮,绝对不能。懂吗?!”
客厅里的压抑终于散去了些,熙旺熙蒙被扇得清醒不少,闻言点头。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