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而薄的光斑。
晚萤抱着一本精装的意大利诗集，脚步虚浮地从卧室走向客厅——这几天她总觉得浑身提不起力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神，连走路都要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站稳。
丝质睡裙贴在身上，却掩不住她脸色的苍白，连平日里清亮的眼神，都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本想坐在沙发上读会儿书，驱散心里的沉闷，可刚走到沙发边，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毫无预兆地袭来。
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扎进大脑，又像是有两只无形的手在用力撕扯她的神经，疼痛尖锐而密集，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唔……”
晚萤闷哼一声，手里的诗集“啪嗒”掉在地上，书页散开，露出里面夹着的干枯花瓣。
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膝盖与地面碰撞的痛感，在头痛的掩盖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额发，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形成小小的水渍。
她双手紧紧抱着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牙齿死死咬着下唇，连倒吸冷气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意识在疼痛中渐渐模糊，她仿佛又看到了梦里那两个与熙泰长得一样的人影，听到了他们温柔却模糊的声音，还看到了一片深蓝色的光芒。
这些碎片在她脑海里飞速闪过、重叠，让头痛愈发剧烈，最后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推开，熙泰从密室走了出来。
他刚处理完一些事务，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可当他看到客厅地板上蜷缩的身影时，所有的疲惫瞬间被惊慌取代。
他快步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晚萤抱起来——她的身体很轻，像一片羽毛，皮肤冰凉，额头上还残留着未干的冷汗，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熙泰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可她的呼吸却很微弱，眉头依旧紧紧皱着，像是还在承受着痛苦。
他坐在沙发边，指尖轻轻拂过她汗湿的额发，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慌乱——这十五天里，他虽然知道需要注射加强针，却因为良心发现，隐隐顾虑那东西的副作用，一直犹豫着没有动手。
可现在，晚萤不仅开始做关于他们的梦，还出现了这样剧烈的头痛，难道……是药物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晚萤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茫，头痛虽然缓解了不少，却依旧残留着隐隐的钝痛，让她忍不住轻轻蹙了蹙眉。
“你醒了？”熙泰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掺杂任何表演的关心，
“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晚萤摇了摇头，撑着沙发想要坐直身体，却发现手臂依旧有些无力。
她看着熙泰眼底的担忧，心里莫名一暖，轻声说：“好多了，可能只是最近没睡好。”
“是吗。”熙泰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这几天总是做噩梦。”
晚萤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疲惫，
“梦里还是那些模糊的人影，还有一些奇怪的场景，醒来后就记不清了，所以睡眠一直不太好，总觉得浑身没力气……是不是和失忆之前的记忆有关啊。”
“不会。”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反驳，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现在的她不想让熙泰担心，这些天里，他对她的尽心，她都看在眼里，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小毛病，让他分心。
可她的话，却让熙泰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突然想起之前手下提到过的、被他忽略的细节——“这种药剂除了维持失忆效果，还有隐形副作用，可能会导致身体虚弱、头痛、睡眠紊乱，具体反应因人而异。”
之前他只关注了药剂的失忆时效，只想着如何把晚萤留在身边，却完全没在意这些所谓的隐形副作用。
他做事从来只看结果，过程往往是这样不择手段的，这次亦是。
现在想来，晚萤这几天的疲惫、提不起力气，还有刚才剧烈的头痛，恐怕都是药物副作用导致的。
一股不知所起的后怕瞬间涌上熙泰的心头。
他看着晚萤苍白的脸色，看着她强撑着笑意说“别多想”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泛起一阵陌生的疼。
他做这一切，是为了把她留在身边贪婪的独占她的爱，可如果这份留下，需要以消耗她的健康和生命为代价，那他所做的一切，真的还有意义吗？
他第一次质疑自己。
这样……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以后要是再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熙泰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安抚的意味，
“乖。”
晚萤点了点头，看着他眼底几乎化为实质的担忧，内心越发的接纳这个未婚夫了。
她对着熙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阳光依旧温暖，客厅里很安静，可熙泰的心里，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平静。
他看着身边脸色苍白的晚萤，看着她强撑着的笑容，突然有点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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