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闻能清晰地感觉到,江卓的动作有些亲密。
像……恋人一般。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浮现,令他心头一紧。
怎么会想到这些?
他和江卓只是朋友,是从小就认识的发小……
是青春期的荷尔蒙在作祟吗?
他在那些书籍里读到过。
可如果他真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江卓会怎么反应?
会不会从此避开他,连话都不愿意多说?
或许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更何况,眼下还有繁重的学业压在身上……
张若闻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只觉得胸口像是被毛线缠住,越缠越紧,几乎喘不过气。
他迫切地想从江卓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独自冷静。
“不舒服吗?”江卓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随即额头轻轻贴上了他的。
这是一个太过自然的亲昵动作,自然到令人心慌。
张若闻整个人僵住了。
某种滚烫的情绪哽在喉咙口,咽不下也说不出。
他猛地偏过头,试图掩饰迅速烧起来的脸颊和脖颈,声音挤得低而急促:“没……没事,快上车啦。”
————
下午,秦昭如特意提前回家,和宋梅一起在厨房忙活晚饭,说是要好好庆祝江建军又谈成了一单大生意。
屋里飘起饭菜的香气,偶尔传来她们低低的说笑声,一片暖融融的氛围。
可张若闻一进门就径直躲进了卧室,轻轻合上门,仿佛要把这一切热闹隔绝在外。
他坐到书桌前,随手抽出一本习题集,逼自己进入状态。
笔尖才刚写下一个选择题的答案,他的手就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那些原本清晰的公式和思路,此刻像被突然抽空了一般,脑海里只剩一片嗡鸣的白。
他彻底绷不住了。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他突然一头埋进臂弯,重重地趴倒在桌面上。
他想放声大叫,想把堵在胸口的那团情绪狠狠吼出来。
却最终只是死死咬住嘴唇,一点声音也不敢漏出。
突然,门被推开,江卓走了进来。
他背着一只手,神色有些神秘,脚步略显迟疑。
“怎……怎么了?”张若闻下意识挺直了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
他心里有些发虚,忍不住胡思乱想:难道江卓察觉了什么?
“我……有样东西想给你。”
江卓的步伐有些沉重。
其实有一瞬间他想转身逃走,假装从没进来过。可目光触及张若闻带着疑问的眼睛,他还是坚定地走上前,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那是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打开来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个精致的莫比乌斯环,在光线下流转着淡淡的光泽。
“给我的?”张若闻怔住了,“为什么……突然送这个?”
“就是觉得你戴上好看就买回来了。”江卓挠头试图掩饰内心的不自然的害羞。
他总不能说是他帮张若闻吹头发时,无意间被对方低颈时那截清瘦的线条攫住了目光,恍惚觉得若能有一条项链轻轻缀在那片肌肤上,不知该有多迷人吧。
这样会被当成变态的。
“好啦,快试试吧。”
说罢,他拿出项链给张若闻戴上。
“确实好看啊。”江卓满意的点点头。
这是第一次有人送张若闻贴身的物品,他仔细摩挲着项链,心中总有种德不配位的感觉。
————
晚饭结束后,宋梅和秦昭在客厅聊得正酣,见两个孩子面露倦色,便让他们先上楼休息。
江卓依旧像小时候一样,黏着张若闻要和他一起睡。
灯熄了。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夜色弥漫在安静的房间里。
江卓一只手枕在脑后,望着昏暗的天花板,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片刻沉默后,他终于轻声开口:“若闻,你睡了吗?”
“还没。”
“我这趟出国……已经选好要申请的大学了。”
“哪所?听江叔说,他挺希望你去芝加哥大学的。”
“不,是伦敦大学,在英国。”
江卓特意加重了“英国”两个字。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太远了,他根本就不想去。
其实无论去哪,只要是要和张若闻分开,他都不情愿。
“挺好的呀,去英国还能练一口纯正英语……”张若闻尽量挑着好听的说,想哄他开心。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卓有些着急,他多想就在这一刻把心意说出口。
可他不能。
他们都还没成年,他凭什么给喜欢的人承诺稳定的未来?他必须长大,必须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为张若闻遮风挡雨。
就算一定要确定关系,也该是在高考结束之后再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张若闻似懂非懂地问。
他觉得江卓只是舍不得朋友,怕在国外孤单。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难倒江卓呢?毕竟钱能解决太多事,而江卓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江卓闷哼一声,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张若闻。
张若闻撑起身,轻轻拍着他的肩,软声安慰:“对不起嘛,我该多照顾你的情绪的。你是不是怕出去之后没人陪你?我们可以经常打电话呀,我主动打给你,好不好……”
他还在絮絮地说着安抚的话,江卓却一句都听不进去了。
他把脸埋进被子,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想要你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