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宁风致忍不住上前几步,这些妻子的嘱托,在这些月里没有一个人主动提起。
宁晓起身接话,“您心思细腻,但看人还需注意,多留意身旁的漏洞错处,以免被骗。”
“大人还说,如今时局动荡,她留下的防御阵法要时刻关注,不能忽视,以免外敌入侵时防御不当。”宁期跟着抬头。
宁风致看着这几个面上乖巧,行事格外叛逆不羁的孩子,眉头一跳一跳的疼,咬牙切齿的问,“这些话,怎么早不跟我说?”
跪在地上的三人,转头都看了对方几眼,而后满脸理所应当的回头,异口同声的说,“您也没问。”
跪在后面的人纷纷发笑,伏在地上的身体一拱一拱的。
“你们!”宁风致气的用手杖狠狠的戳了戳地面。
见此情景,两位封号斗罗那里还有不明白的,分明是这帮孩子不满风致和宗门的处事,合起来闹人罢了。
“好了风致,问也问完了,他们该交代的,我们该知道的,也都全了。”剑斗罗出声安慰。
“是啊风致,璃璃在那位冕下身边不会被欺负,只要能各自安好,怎么活不是活呢?”骨斗罗跟着劝慰,两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于他们现在而言,早就修炼到释然三千,万境无我的地步,对这些事也足够坦然。
宁风致抿唇垂眸,久久不发一语,久到跪着的心思浮动,站着的无能为力。
“走吧,都走吧……”
一声近乎叹息的回话,震惊了在场的人。
宁风致走的不快,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位盛名显赫的宗主,此时略微佝偻的腰背。妻女的相继离开,仿佛带走了他一半的心气。
这段时间,宗门可谓是大清扫,对于那些有问题的族人,原本敏慧儒雅的宁宗主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处理的格外狠辣果断。
一瞬间,宗门里人人自危。
可没人能真正劝慰他。
毕竟,他们都不是当事人。
剑斗罗看了一眼骨斗罗,以两人的默契,眼神交汇间便知道了对方的心思。
骨斗罗点点头,转身面向跪倒一片的孩子们。而剑斗罗背手肃穆的朝宁风致去的方向跟着。
古榕叹了口气,“孩子们起来吧……”
另一边,剑斗罗轻易就追上脚步缓慢的宁风致。
“老骨头会安排好那些孩子的,但璃璃的的离开毕竟影响不小,而且还和那位扯上关系,只能暂时以失踪外传。”尘心与宁风致并行,小声告知他和古榕的打算。
宁风致依旧垂着眼,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嘴角此刻绷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风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但荣荣和宗门还在等着你,总得记挂着他们一些。”
尘心沙哑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柔和。
他缓步走到宁风致身侧,目光扫过对方眼底的红血丝,以及那双往日里总是盛满智慧与从容,此刻却只剩空洞与疲惫的眼眸,心底不由泛起一阵酸涩。
他算是看着宁风致长大,看着他从一个懵懂的少年,一步步接过宗主之位,看着他娶妻生子,将七宝琉璃宗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他眼里,宁风致永远是那个心思细腻、重情重义的孩子,只是这份重情,此刻却成了最磨人的刀,一刀刀割在他心上。
尘心抬手拍了拍宁风致僵硬的肩膀,施了些力度,希望能让他清醒几分。
“我知道的,我就是……时常会想起几天前璃璃的那个眼神。”宁风致走到湖旁,扶着围栏的手不自觉颤抖。
“我以为,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孩子,无论她是谁……只要我们父女三个以后好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那个孩子恨我,她看我的眼神里透露着最复杂的恨。”
宁风致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有一滴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
尘心张了张嘴,眼神里满是疼惜与无奈。“一体双魂,那两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是最亲密无间的,如今骤然消失了一个……那另一个也……”
他没说完,但以宁风致聪明,自然能懂这其中的意思。
“是啊,所以她不愿意看到我这个杀人凶手,也不愿意见见荣荣。”宁风致凄惨一笑,自嘲的点点头,像是在肯定,又像是悲泣。
“我只是怕,怕这份怨恨让她再也不愿意认我,怕她们姐妹疏离,怕阿纭知道我没有照顾好孩子们……会怨我。
我真的很想挽回的……我错过了一切……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半步,背靠在冰冷的廊柱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喉间的苦涩翻涌上来,他攥着胸口的衣襟,声音里满是无力的辩解,却更像在自我拉扯:“可我真的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