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测试

船舱内部与普通货轮天差地别。光滑的金属墙壁反射着幽蓝灯光，地面是透明玻璃，下方可见层层机械装置缓缓运转。空气中有种奇怪的香味，像是白玫瑰与消毒水的混合。

“请这边走，继承人。”船长——如果真是船长的话——引领我穿过长廊。两侧墙壁偶尔变得透明，露出后面的房间：一些是实验室，一些像是豪华套房，还有几个陈列着活体“收藏品”，他们眼神空洞地坐在玻璃后面，如同博物馆展品。

最深处的一个房间尤其令人不适：里面是各种浸泡在液体中的器官和组织，每个都标有名称和日期。我看到了车银优的名字，下面标注“部分回收”。

胃部一阵翻搅，但我保持面无表情。

最终我们到达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有一个凸起的平台，周围环绕着七把椅子。其中五把已经坐着人，都穿着华贵的长袍，戴着精致面具。

“欢迎，血裔。”中央座位的人开口，声音经过处理但能听出是年长男性，“我是现任首席理事。”

我站在平台前：“我要求的主张呢？”

右侧一个女性声音回答：“经过基因验证，您确实是创始人的直系后代。按照传统，您有权主张领导地位。”

“但有条件。”左边一个较年轻的声音补充，“您必须通过纯度测试，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位置。”

首席理事点头：“测试很简单：我们将监测您面对极端压力时的生理和心理反应。通过后，您将正式继承领导权。”

我太清楚这种“测试”意味着什么了。金泰亨警告过，他们会试图控制和洗脑。

“如果我拒绝测试呢？”

一阵细微的电流声响起，我感到颈后一阵刺痛。抬手摸去，一个微型注射器不知何时刺入了皮肤。

“很遗憾，测试已经开始了。”首席理事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第一个挑战：抵抗神经毒素的效果。”

视野开始模糊，地面似乎在晃动。我扶住平台边缘，努力保持站立。

“不错的抗性。”女性理事评价道，“但让我们看看面对情感刺激时如何。”

侧面墙壁变得透明，露出隔壁房间：金材昱被绑在椅子上，头上连着各种电极。他看到我，眼神充满警告。

“您的‘所有物’，”年轻理事轻笑，“看他受苦会激发您的保护欲吗？”

金材昱突然抽搐，显然正在承受巨大痛苦。我握紧拳头，强迫自己面无表情。

“令人印象深刻的冷漠。”首席理事说，“最后测试：面对自身恐惧。”

房间突然变暗，然后我站在一片白玫瑰花田中。远处有一个小女孩在玩耍——是年幼时的我。然后黑影降临，吞噬了那个小女孩的尖叫。

幻象变化：我站在舞台上，台下无数粉丝疯狂呼喊我的名字。但他们的脸开始腐烂脱落，露出骷髅，仍然伸着手想要触碰我。

最后场景：我躺在玻璃陈列柜里，如同那些人偶收藏品，外面是理事们欣赏的目光。

幻象消失，我回到大厅，微微喘息。

“恐惧被抛弃，恐惧被吞噬，恐惧被物化。”女性理事轻声说，“非常典型的样本。”

首席理事点头：“测试通过。现在，进行继承仪式。”

平台升起一个柱台，上面放着一把镶嵌宝石的匕首和一个小王冠。

“请宣誓效忠我们的使命，继承人就位。”

我走上前，拿起匕首。它异常沉重，宝石中似乎有液体流动。

“我宣誓，”我缓缓说，“将延续这份永恒追求。”

就在王冠即将落在我头上的瞬间，我猛地转身将匕首刺入首席理事的胸膛！

一切都静止了。

然后，警报声响彻大厅。其他理事惊起，但墙壁突然全部变成不透明状态。

“怎么回事？”女性理事惊呼，“系统被入侵了！”

我从首席理事身上拔出匕首，鲜血溅到脸上，温热黏腻：“游戏结束。”

金泰亨的声音从隐藏扬声器中传出：“主控制系统已接管。所有封锁门已激活。”

我按下耳中的微型通讯器：“材昱？”

“安全了。”金材昱的声音传来，带着喘息，“我这边解决了守卫。”

年轻理事突然冲向控制台，但我先一步抵达，用匕首抵住他的喉咙：“不要动。”

女性理事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我熟悉的脸——是HYBE的一位高层管理，曾多次“偶遇”并称赞我的潜力。

“你不可能成功，”她冷声说，“这艘船是自主运行的，即使杀了我们，它也会继续使命。”

“除非摧毁核心镜像。”我说。

她脸色骤变：“你怎么知道...”

金泰亨通过通讯器指导：“核心在下一层甲板，需要理事的眼纹和掌纹解锁。”

我看向女性理事：“你配合，或者我取你的眼睛和手。选择。”

她颤抖着带路。年轻理事被绑在原地，其他理事则被锁在房间里。

核心镜像室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有一个发光的水晶般结构，里面似乎有无数光影流动。周围是各种控制台和屏幕。

“这就是源泉，”女性理事不情愿地将手按上扫描仪，进行眼纹识别，“所有信号的中转和放大装置。”

访问权限获得后，金泰亨远程接管系统：“我需要十分钟下载所有数据并设置自毁程序。守住门口。”

但就在这时，整艘船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变得急促：“检测到外部攻击。”

屏幕上显示外部画面：海岸警卫队的船只包围了我们，直升机在空中盘旋。

“谁叫的警察？”我对着通讯器问。

“不是我。”金泰亨回答，“可能是自动报警系统触发...”

女性理事突然笑了：“傻瓜。这不是警察。”

画面放大，可以看到“海岸警卫队”船只上的人穿着全黑战术装备，装备精良得远超普通警察。

“是协会的应急部队。”她说，“他们宁愿沉掉整艘船，也不会让数据和收藏品落入外人手中。”

爆炸声再次响起，船体倾斜。灯光闪烁，紧急照明启动。

“自毁程序还需要多久？”我对着通讯器喊。

“五分钟！”金泰亨回答，“但如果船体严重受损...”

女性理事突然挣脱，冲向控制台。我追上去，但她先一步按下某个按钮。

核心镜像的光芒突然变得刺眼，整个房间充满嗡嗡声。

“我启动了超载程序！”她尖叫，“我们谁也别想活！”

我扑向她，我们扭打在一起。她出乎意料地强壮，指甲抓破我的手臂。最终我将她制服，但她已经完成了设置。

“三分钟后，核心就会超载爆炸，”她喘息着笑，“威力足以炸平整个港口。”

通讯器里传来金泰亨的声音：“不行！自毁程序被覆盖了！必须手动关闭超载！”

我看控制台，需要同时按下两个相距较远的按钮，但一个人做不到。

“材昱！”我对着通讯器喊，“到核心控制室来！急需帮助！”

但没有回应。只有静电噪音。

女性理事疯狂大笑：“他恐怕来不了了！应急部队肯定已经登船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分钟。

我看向控制台，又看向被绑着的女性理事。不可能同时按下两个按钮。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响动。金材昱踉跄进来，满身是血但还站着。

“路上有点耽搁。”他喘息着，指向两个按钮，“是那个吗？”

我点头：“必须同时按下。”

我们各就各位。倒计时一分钟。

“数到三，”我说，“一，二...”

就在“三”要出口的瞬间，整艘船再次剧烈爆炸倾斜。我摔向一侧，按钮够不到了！

金材昱扑过来，同时伸长手臂拍向两个按钮。但距离仍差几厘米。

倒计时十秒。

我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我抓住他的手，用力刺向控制台边缘的金属棱角！

鲜血涌出，但更重要的是，血液恰好同时流到两个按钮上——导电的血液完成了电路。

倒计时停止在三秒。

超载警告熄灭。核心镜像的光芒逐渐恢复正常。

我和金材昱瘫坐在地，喘息着对视。女性理事发出绝望的呜咽。

金泰亨的声音传来：“干得好！现在自毁程序重新激活，九十秒倒计时！快离开！”

金材昱拉起我，我们踉跄跑出控制室。船体还在不断爆炸倾斜，走廊里充满烟雾。

到达甲板时，景象如同地狱。整艘船多处起火，黑烟滚滚。“应急部队”正在与另一组人交火——是真正的特警队。

直升机在头顶盘旋，放下救援绳梯。

“快走！”金材昱推我向前。

但我们被一阵爆炸气流掀翻。坠落瞬间，他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抓住绳梯。

我们被吊在半空，下方是燃烧的船体。绳梯缓缓上升，但速度太慢。

“镜像号”内部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然后更大的爆炸从核心区域爆发。冲击波将我们震向更高处。

在最高点，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艘白色巨轮正在断裂下沉，火焰与海水交织，如同末日景象。

然后我们被拉进直升机，医护人员立即上前处理伤口。金材昱紧紧握着我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下方港口，“镜像号”最终完全沉没，只留下漩涡和漂浮的残骸。

回到岸上，媒体和警方围得水泄不通。我们被护送进救护车，金泰亨已经在里面等待。

“大部分数据成功下载了，”他低声说，“足够揭露整个组织和他们的赞助人。”

“收藏品呢？”我问。

金泰亨表情黯淡：“大部分没能逃出来。但至少...他们自由了。”

救护车驶离现场。我靠在金材昱肩上，疲惫突然袭来。

手机震动，是一条未知号码的信息：“不是结束。我们无处不在。”

我删除信息，看向窗外。城市的灯光依旧，但我知道，某些阴影永远不会完全消失。

金材昱轻轻握住我的手：“在想什么？”

我微笑：“在想下一个游戏会是什么样子。”

他摇头轻笑，吻了吻我的额头：“休息吧，游戏可以明天再开始。”

但我看着窗外流逝的城市，知道游戏从未真正结束。

它只是换了一个场地，换了一些玩家。

而我知道，我永远是其中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