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阳被姐姐说中一部分心思，略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还没想好，但肯定不是直接送钱。”
“妈，你花店……或者有什么朋友的地方，需不需要人帮忙？临时工，轻松点的那种？”
顾朝阳看向正叠着抹布的妈妈投来询问，貌似除了这个没有其他更好的了。
柳蔷沉吟片刻，叠抹布的手也慢下来：“花店最近倒是不缺人……不过，我可以问问朋友开的书店，或者画廊？那边环境安静，也适合学生。”
穆忠明微微颔首，手上看报的动作翻到下一页：“你妈说的没错，帮助同学是好事，但要注意方式。”
“尊重对方的意愿，别让你的‘帮助’变成另一种负担。”
“朝阳，有时候无声的支持比大张旗鼓更有效。”
柳蔷点头附和，温柔温柔说道：“是啊，那孩子听起来自尊心很强。或许……可以从成为朋友开始？偶尔一起学习，吃个饭？慢慢来。”
顾朝阳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把父亲和母亲的话在他脑海里转了几圈。
那确实不是一个需要别人“拯救”的姿态。
“知道了。”
顾朝阳站起身，脸上的郁色散了些，恢复了些往常的利落：“我先上楼了！明天还要物理小测！”
柳霄弥在他身后喊，她又有黑暗料理的点子：“喂！我的新菜谱‘芝士焗榴莲忘返鸡’明天实践，真不尝尝？”
顾朝阳头也没回，脚步更快的上楼，生怕被拦着试毒：“谢了姐，我还想多活几年，放给我吧。”
“你那玩意儿神仙吃了都少活好几年！”
“嘿！臭老弟怎么说话呢！明明都是锅的问题！！”
“爸妈，你们肯定会支持我的吧？”柳霄弥见拦弟不成，带着期盼的目光眼巴巴的看着父母。
父母：“……”
贴心小棉袄就是好啊，什么都好，但就是在厨艺吧……
“哎呀小弥啊，你妈我去看看炖的鸡汤有没有好。”柳蔷说着，抹布往沥水架一放，转身就往厨房走。
穆忠明也迅速起身，转身往书房走。“我想起还有个会要讨论。”便“嘭”地关门上锁书房。
一眨眼客厅就只剩下柳霄弥一个在原地温恼嘟囔。“跑什么，不试个菜嘛。”
回到房间，顾朝阳关上门，听着了楼下的声音，也是一阵汗颜。
姐你这是对自己的厨艺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啊，那是锅的问题吗？罢了，习惯了。
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静谧的夜景，顾朝阳转头拿出手机，点开校园群，翻到几乎从不发言的一个灰暗默认头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发送好友申请。
太刻意了。
顾朝阳想起明天是周一，又是物理小测。他记得江溯的物理极好，而他自己就是马马虎虎，尤其是对数学。
数学这玩意儿谁爱学谁学是真的。
拿起物理书和练习册，他翻到明天要考的范围，找出几道他确实有些拿不准的难题，用手机拍了下来。再重新点开那个灰色头像，选择了“发送图片”，在验证消息里输入：
【同学，打扰一了，我是高三三班的顾朝阳。有几道物理题想请教一下，请问方便吗？】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着微光，消息成功送达的提示一闪而过。他直接手机扔到床上，紧张过度，屏幕暗下去，房间陷入沉寂。
许是，也不能就这么干等。
窗外偶尔驶过的车灯将光影投在天花板上，明明灭灭。顾朝阳决定找点事儿做，拿了衣服走进浴室，温水冲散了夜晚带来的些许凉意和心头的躁郁。
现在就如同一个等消息的小女生，期待又无望的等待crush的消息。
等在回到床上躺着不知过了多久，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微弱地亮了一下，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屏幕解锁，一条新消息弹出来，并非来自通讯软件，而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我是江溯。对于物理题，到时候方便电话吗？】
文字简洁得像电报，省去了称呼和客套。
顾朝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将近午夜十二点。这个时间还不睡？他还以为是明天才能有消，要么干脆没有。
想着，手已经动了，直接通过这个手机短信回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那边安静得没有一点背景音。
江溯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白天听到的更清晰些，带沙哑：“晚上好，你哪几题有问题？”
顾朝阳握着手机，下意识地坐直了些：“呃……等等，我先看看。”
手忙脚乱地抓过床头的练习册，翻到之前拍下的那几页，随便指了一道电磁感应综合题。
“第37页，第5题，那个双杆切割磁感线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能听到江溯极其轻微的呼吸声，布料和纸张的摩擦声。顾朝阳稍微想象了一下，对方肯定正微皱着眉在稿纸上示列公式的样子。
许久，对方才开口：“这道题要这么做，先双杆模型，动量守恒和电磁感应结合。你先列感应电动势表达式……”
语速平稳，条理清晰，他的声音像冰凉的溪水流过卵石，顾朝阳发现意外的他没想的那么冷淡，带着一丝温和。江溯还很耐心的讲解，让他能更容易懂一点。
“……所以这里不能直接用Blv，因为两杆切割速度关联，要看相对速度。设a杆速度v1，b杆v2，回路总电动势是Bl(v1-v2)。”
顾朝阳收敛起所有杂念，目光落在题册上，努力跟上思路，长嘶了一声，表示烧脑：“等等等等，我有点要转不过来了。”
“所以动量守恒方程是m1v0= m1v1 + m2v2？”
江溯：“嗯。然后回路电流用电动势除以总电阻，安培力……”
“你再联立就能解出v1和v2的最终表达式，这样就可以了。”
讲解完毕，电话那头又恢复了安静，仿佛在等待他消化，或者提出下一个问题。
顾朝阳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书页边缘，问道：“你……这么晚还不睡？我还想着明天你要是看见在讨教，也一样来着。”
话一出口，电话那端的沉默像被拉长的弦。
顾朝阳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他捏着练习册边缘的指节微微发白，已经正想着该如何自然地带过这个话题。
还是触及到了过界的壁垒？
等电话那头的声音再度响起，江溯声音平稳，只是陈述着：“你不也一样，睡眠浅而已，刚好醒着。题，还有别的吗？”
顾朝阳明显不信，又暗自松了口气，没有触及过界就行，就顺着这个话题继续，指尖快速翻过两页练习册。
“有！还有一道关于电容器充放电的，答案看不太明白……”
他迅速报出题号，到最后一道题讲完，等着他消化，江溯觉得差不多了又问他：“还有吗？”
顾朝阳目光扫过已经解决的题目：“没了。谢了，真是帮大忙。”
“下次物理小测要是碰到类似的，我请你喝东西？就当补课费，还有数学，可能还需要你帮忙。”他还加了一句，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
“可以。不过很晚了，可为什么是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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