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到天色渐暗,顾朝阳才停下。指尖练的有些发麻,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他起身去厨房找吃的,路过客厅时,正好撞见母亲柳蔷在修剪花枝。
“朝阳,今天怎么没出去?”柳蔷放下剪刀,温柔地看着他,“闻着书房有钢琴声,是你在弹?”
顾朝阳打开冰箱看着里面探头探脑:“嗯,也就随便练练。”
“那也挺好,”柳蔷笑着说,“你小时候学钢琴还挺有天赋的,后来怎么就放弃了?”
顾朝阳没说话,只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拧开喝了一口。小时候的事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后来更喜欢在球场上奔跑的感觉,钢琴也就渐渐被丢在了一边,除了小时候十岁被鹅追这件事。
“为了艺术节?”柳蔷说道,“是在给下周末做准备?”
顾朝阳一想起夏迟报的钢琴表演,就恨的牙痒痒:“再说吧,我弹得不好,都怪夏迟那大嘴巴。”
柳蔷没再勉强,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重在参与。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顾朝阳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半,这么晚了!猛地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冲,还差点带倒椅子,再晚赶去“蓝调”,说不定提拉米苏要被店员分了。
“不吃了妈!有约要迟到了!”
“这孩子……做事总这么风风火火的,如果有人能管住他就好了。”柳蔷无奈摇头,把无辜遭殃的椅子扶了起来。
夜风裹着秋凉吹在脸上,顾朝阳骑着山地车,额发被吹的飞起,翘发分的更开。车轮碾过路面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赶到“蓝调”时,咖啡馆刚打烊不久,门口的“营业中”牌子都已经被翻了过来。顾朝阳停下车推开门,风铃叮当作响。店里只剩下三个收拾东西打扫的店员,江溯正站在吧台后,弯腰擦拭着咖啡机。
“江老师,我来拿我的提拉米苏!”顾朝阳扬声喊道,脚步轻快地走到吧台前,指尖在吧台上敲出快板似的脆响,‘哒哒哒’个不停,尾巴摇的比谁都勤快。
这一声引得员工侧目还有调笑,看向了江溯的方向。
“再晚十分钟,你就只能看到空盒子了。”
江溯转身去打开冷藏柜,拿出一个约有中等大小的白色纸盒,放在了吧台上推了过去,“刚从冰箱拿出来,有点凉。”
顾朝阳拿起纸盒,打开一看,深棕色的提拉米苏上撒着一层细密的可可粉,边缘还点缀着一颗新鲜的草莓,看起来就甜得诱人,好吃的不行。他拿起叉子,挖了一大口塞进嘴里,冰凉丝滑的口感在舌尖化开,甜而不腻,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咖啡香。
“好吃!怪不得限量呢。”顾朝阳眼睛一亮,又挖了一勺,含糊不清地说,“比我妈之前买的几家还要好吃,你们店长也太会藏私了吧,限量就算了,怎么还藏员工福利呢。”
江溯靠在吧台上,看着他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轻笑道:“喜欢就多吃点,没人跟你抢。”
江溯见顾朝阳沾了点可可粉的嘴角,还用手去擦,递过去一张纸巾,嫌弃道:“别用手,这里有半湿的纸巾。”
顾朝阳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想起下午练琴的事,嘴里还含着蛋糕:“对了江老师,我跟你说个事,夏迟那家伙,没跟我商量就给我报了艺术节的钢琴表演。”
江溯挑了挑眉:“钢琴?你还会这个?”
这很让人意外,感到诧异。江溯平常见最多的,顾朝阳不是骑着山地车到处跑,就是住在篮球场上打篮球,咋咋呼呼的精力无限。
很难想象他竟然会安安静静的坐在钢琴前。
“也就会点皮毛,早忘得差不多了。”顾朝阳撇撇嘴,又挖了一勺提拉米苏,“今天回家练了会儿,弹得跟买卖的弹棉花似的。”
江溯过了几秒才开口:“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去看看。”
顾朝阳愣了一下,手里的叉子停在半空:“啊?来看我弹棉花?”
“不是。”江溯摇摇头,“或许能给你提点建议,也算懂点乐理。”
顾朝阳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沮丧一扫而空,他放下纸盒,身体往前凑了凑:“真的假的?我还愁怎么办呢,明天下午怎么样?夏迟说过音乐教室没课,里面就有架三角钢琴。”
“那天下午要打工,后天吧。”江溯拿出手机,看了眼排班表,“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我有空。”
“行!那就后天!”顾朝阳一口答应下来,心里那点因为要面临钢琴表演的焦虑,直接一哄而散。他低头看了眼剩下的快半块提拉米苏,又抬头看向江溯:“你不吃点吗?”
顾朝阳把盘碟子转了个面,把那碰都没碰过的半面转向江溯的方向,拿了个小餐叉,在提拉米苏上划出一半界限。
“我对甜食一般,你吃吧。”江溯继续收拾吧台,动作熟练流畅,偶尔会碰到台面上的玻璃杯,发出清脆的轻响。
“行吧,”顾朝阳有些蔫吧,几口吃完剩下的提拉米苏,把盒子和叉子扔进垃圾桶,干等着也没事还占人工作,帮着店员一起把几张椅子叠起来。
等店里收拾得差不多,江溯换好衣服,两人一起走出咖啡馆。
夜色渐深,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只有路灯在路面投下长长的光影。两人不说话不聊天却也不觉得尴尬,这是常态。
顾朝阳推着山地车说道:“你那把琴,真的不打算在艺术节上拉吗?我觉得肯定特别好听。”
江溯回他:“还没确定,店里的排班还没下来。有空的话或许会拉。”
“会拉就行。”顾朝阳说,“夏迟也去,连拉着陈胖子一起,给你当专属粉丝团!”
江溯看着他雀跃的样子,早已习惯:“太夸张,只是拉首曲子而已,又不是演唱会。”
两人走到公交站,江溯要等的公交车刚好驶来。他踏上台阶,回头看向顾朝阳:“后天下午三点,音乐教室见。别迟到。”
“放心!你还不理解我,哪天迟到过。”顾朝阳挥挥手,看着公交车缓缓驶远,才转身去推自己的山地车,单脚踏上骑着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