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训练场，热浪扭曲着空气，知了声嘶力竭地鸣叫，与队员们训练时的吼声混在一起。汗水滴落在滚烫的土地上，瞬间蒸发，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
一场高强度的综合障碍训练刚刚结束，队员们瘫倒在树荫下，抱着水壶牛饮，如同离水的鱼。
高中队拿着个文件夹，黑着脸走过来，靴子踩在干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都死透了？”他吼了一嗓子，声音比知了还刺耳，“没死透就给老子听好了！”
队员们勉强坐直了些，目光投向他。
“上级通知！全军特种部队季度技能大比武，下个月举行！”高中队抖了抖手里的文件夹，“这次比武，新增了一个特殊项目——‘战场信息中枢对抗’！”
这个词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连瘫在地上的庄焱都掀开了盖在脸上的帽子。
“信息中枢对抗？”耿继辉皱起眉，“这是什么？”
“就是比这个！”高中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当然，不是比谁头铁！是比情报分析、电子对抗、密码破译、战场通讯保障、还有临机决策！说白了，就是比谁脑子好使，反应快！”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精准地落在那个正小口抿着水、试图降低存在感的顾晓梦身上。
“每个参赛单位，可以报一个主队员，一个替补。要求嘛……”高中队拉长了声音，带着明显的嫌弃，“军事技能过得去就行，主要就看那玩意儿！”他又指了指脑袋。
树荫下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队员们互相看了看，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心照不宣地飘向了同一个方向。
这要求……简直像是为某人量身定做的。
邓振华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史大凡，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这不明摆着吗……”
史大凡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说：“从能力匹配度分析，顾顾问确实是概率最高的选择，准确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八。”
庄焱哼了一声，重新把帽子盖回脸上，嘟囔了一句：“总算有点她能光明正大赢的项目了。”
高中队显然也早就有了决定，但他还是故意板着脸，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才像是极其不情愿地、硬邦邦地开口：
“顾晓梦！”
“到！”顾晓梦立刻放下水壶站起来。
“这个项目，你上！有没有问题？！”
顾晓梦愣了一下。虽然猜到可能是自己，但真被点名，心里还是猛地一跳。全军比武……那不是演习，是真正的竞赛，汇聚了各个战区的精英……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瞬间涌上的紧张，挺直脊背，声音清晰：“没有问题！”
“哼！”高中队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别高兴太早！比武不是过家家！到时候输了，丢的是整个狼牙的脸！给老子往死里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训练计划……你自己定！需要什么资料、设备，打报告！其他基础训练……暂时给你减半！但不是不练！听见没有？！”
这已经是极大的“特殊照顾”了。
“是！明白！”顾晓梦大声回答，心跳却更快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被委以重任的激动和压力。
命令下达，队伍解散。
队员们围了过来。
“可以啊顾问！代表咱们狼牙去比武！”邓振华比自己中了奖还兴奋。
“压力别太大，正常发挥就行。”耿继辉拍了拍她的肩膀。
庄焱把帽子拉下来一点，遮住眼睛，声音从帽子底下闷闷地传出来：“别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丢人。”
史大凡递过来一个小U盘：“这是我整理的各战区可能参赛的对手队伍近三年的电子战特征数据和分析模型，或许有用。”
强晓伟咧嘴一笑：“需要陪练就说，虽然咱们脑子没你好使，当个模拟靶子还行。”
郑三炮没说话，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顾晓梦看着周围这些战友，心里暖烘烘的，重重点头：“谢谢大家！我会尽全力！”
从这一天起，顾晓梦的生活节奏发生了改变。
她依旧需要参加一部分体能和军事基础训练，保持状态，但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信息中心、图书馆和电抗分队的实验室里。
她的“训练场”变成了电脑屏幕、信号发生器、密码机和堆积如山的资料。
她需要研究往届比武的规则和题目（尽管这是新项目，但类似的情报竞赛总有迹可循），分析潜在对手的技术特点和战术风格，模拟各种极端战场环境下的信息处理危机……
高中队虽然说了训练她自己定，但还是会时不时黑着脸溜达过来，也不说话，就背着手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屏幕上那些天书般的代码和频谱图，看几分钟，然后哼一声，扭头就走。但第二天，她需要的某些稀缺资料或者设备权限，总会奇迹般地出现在她的桌子上。
队员们也用自己的方式支持着她。邓振华会把自己省下来的水果偷偷塞给她；史大凡会准时提醒她吃饭休息，并提供各种“科学”的能量补充建议；庄焱会在她训练遇到瓶颈、眉头紧锁时，“恰好”进行一场高强度的对抗演练，让她换换脑子；耿继辉则确保了她的训练时间绝对不受打扰。
夜深人静，信息中心的灯总是亮到最晚。
顾晓梦埋首在数据和代码中，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凝神沉思，时而快速敲击键盘进行模拟测试。
窗外，是熟悉的军营夜景和偶尔响起的巡逻脚步声。
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的身后，是整个狼牙。
一个月后，她将代表狼牙，走上那个没有硝烟，却同样激烈残酷的赛场。
代号“大脑”的征途，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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