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Live·0:27 a.m.
夜风像刚调好的清酒,凉得带甜味。教学楼的天台没有灯,只有东京塔远远送来的橘红色余光,和被云层半遮的月亮。
“插座同好会”的五个人,像做贼一样蹲在栏杆边。空把鞋底抵住挡水坎,心脏跳得比刚才搬运100瓦音箱时还吵。
空(压低声音):检查一遍——
奏把肩带套进脖子,指尖在第六弦上轻轻一掠,“咚——”低音像鲸鱼打了个嗝。
透:Drop D,降全音,完毕。
紫音把便携式键盘放在折叠桌上,USB供电的小屏幕亮出幽蓝字符:Root=D。
琥珀把军鼓夹在膝盖间,两根鼓棒在虎口转了两圈,“啪”一声敲在鼓框——干脆得像掰断巧克力。
雪那蹲在灯架旁,用牙咬住小手电,把LED灯的电源线插进偷偷拉来的延长线。
“啪嗒。”
一束冷白灯柱先扫过空的帆布鞋,再爬上她的脸——她下意识眯眼,睫毛在光里变成碎金。
千歳(在对讲机里小声):东南风3米,云量5,适合逃跑。
空:收到。灯光师,给个前奏倒计时?
雪那把灯柱迅速切到琥珀的镲片——像给月亮打了个聚光灯。
琥珀咧嘴,露出虎牙。
琥珀(用鼓棒当指挥棒):3、2——
“嘡!”
军鼓的边击劈开夜色。
紧接着,奏的吉他失真像开了闸的洪水,D调的低音弦轰鸣着滚过整个屋顶。
空把麦架一把拉到面前,左手握住防风罩,右手在空气里划了个下劈——
空(唱,低声):
『把制服撕开当旗——』
她的声音一开始像耳语,却在最后一个字突然拔高,像有人把耳机音量从2拖到11。
键盘铺上弦乐Pad,紫音的右手在滑音轮上轻轻一推,音色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透站在奏的右侧,吉他切进八分音,干净而脆,像把夜空剪成碎片。
空把右脚踩上台沿,身体前倾,麦克风线缠在手臂上像条银蛇。
空(唱,爆发):
『把校规折成纸飞机——』
她单手拔掉麦架,跑向栏杆,对着整片校园嘶吼。
声音掠过中庭的榉树,掠过还亮着灯的2年C班,掠过自动贩卖机的蓝色荧光。
“咣——”琥珀一记Crash,镲片震动得几乎要飞出支架。
教学楼像被叫醒的巨人。
一扇窗“咔”地推开,有人探出头——
男生A:谁啊——大半夜的——
女生B:等等,这Drop D有点东西!
对面理科实验楼的灯“啪”地全亮,像有人把整栋楼推上了调音台,推子一口气推到0 dB。
雪那蹲在灯架后面,右手食指在控制器上狂点,四盏LED灯瞬间切成彩虹跑马——
红、橙、黄、绿……颜色像音阶一样顺着外墙往上爬。
操场,犬飼 音頭老师把原本准备巡逻的手电筒高高举起,对着屋顶打了一圈光圈。
犬飼(大喊):鼓再开小一点!我要听主唱!
琥珀笑着把鼓刷换成木棒,“咚次哒次”加了花。
空把麦克风指向操场,像把整座学校拉进副歌:
空(唱):
『如果屋顶是舞台/就把月亮当聚光灯——』
全校回声:『聚——光——灯——』
紫音突然把键盘音色切成教堂管风琴,D大调和弦像洪水淹没天台。
奏把拨片咬在牙间,手指在12品泛音点轻轻一触——
“叮——”
泛音像一颗流星划破云缝,月亮终于挣脱乌云,把银白色的探照灯打在他们身上。
透把吉他背到身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Looper,把刚才的空灵泛音录进去,反向播放——
整个屋顶瞬间变成巨大的延时踏板,音符层层叠叠,像回声的海浪。
空闭上眼睛,耳机里只有自己的心跳和鼓点。
她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句歌词甩向夜空——
空(唱,撕裂):
『所以——把明天也唱成今天!』
琥珀双踩Kick,像把心跳踩成八连音;
奏把音量旋钮拧到底,吉他Feedback尖啸着冲向月亮;
紫音双手砸下最后一个和弦,键盘架因为共振“咔啦”一声裂了半厘米;
雪那把灯柱瞬间全白——
“啪!”
世界像被闪光灯照了一张毕业照。
下一秒,万籁俱寂。
只有风,轻轻摇晃空手里的话筒线,像摇晃一条银色的跳绳。
楼下,不知道谁先开始鼓掌——
“啪啪……啪!”
然后,整栋教学楼,整片操场,整片夜空,掌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空低头,看见校长正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节拍器,指针停在120 BPM。
校长(点头):
“嗯,升半音再来一遍,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