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井道

遥在岸边醒来，她已然变成了一个落汤鸡，头脑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她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随后她赶紧找了个石头缝，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泄了出来，遥吐完后坐下来咳了几声，这才舒服多了。她想起刚才落下来的时候直接砸进水里，把脑袋砸得巨痛，但好歹甩开了那个麻烦货，现在结缘神又重新盯上了自己，看来以后都得小心行事了。

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假肢后，缓缓站起来观望四周。现在已是深夜时分，这里没有任何的动物叫声，只有水流下来的湍急声，有种非常渗人的感觉。遥向着水流的方向看去，这里居然有一扇通往下水道的门，并且还没有上锁，应该料到没有人会来这里吧。遥上前轻轻拉开那扇门，门已经破损不堪，像是早已年久失修被人遗忘了一样。

遥深知自己必须赶紧回到上面去，回想起以前走在下水道的经历，自己也只能咽了口唾沫，再次进入这未知的恐惧中。下水道很黑，还好自己的手电筒还能提供稳定的光源。遥迈开步子往里走去，这里非常潮湿，墙壁上被画上了许多涂鸦，空灵的流水声在遥的耳边缓缓经过，但她不觉得这是动听的助眠曲，而是要人命的警告音。

遥突然听到了“吱吱”的老鼠声，她举着手电筒四周环绕，可是连老鼠的影子都没有。这让她越发觉得诡异，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正值此时，从上方的管道上突然掉下来一坨泥巴状的东西，正巧落在了遥的后边，遥扭头一看，只见那坨泥像是活了一般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最后变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泥人，它全身上下散发着恶臭，并且身上还滴着不明的液体。这泥人就像是一只饿了几天的狼一样立即扑向了近处的遥。

遥立马向着反方向逃跑，可刚跑到一个拐角处，从下水道的污水中突然伸出一只绿色的怪兽手掌，它的指甲非常锋利，似乎可以切割任何坚硬的物体，它的手直冲冲向遥砸去。遥反应够及时，直接一个闪身躲掉了攻击，怪物的大手直接给地面砸了个大窟窿，紧接着就迅速缩回了水中。遥回头观望，泥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但她知道危险还没有解除，自己得想个绝妙的方法赶紧回到山上去。

空气中只剩下了遥的呼吸声与水流的湍急声。遥毫无方向地行走在这个肮脏不堪且臭味熏天的下水道，幸好自己刚才把肚子里东西吐完了，否则还不知道自己还要吐多少趟。

忽然，墙上挂着的老式电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遥急忙赶过去一瞧，发现这个老式电话竟然还可以投币工作。她投了一枚硬币进去，可什么也没有发生。遥显然有些气急败坏。

“吱吱…”突然从不远处又传来了老鼠的吱叫声，遥赶紧背面靠墙，用手电筒照亮四周，以防突如其来的危机。“是谁闯进了我的领地！”一个自带“老鼠口音”的男声传来，遥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这时，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披着破披风，戴着玩具皇冠，浑身衣服也脏兮兮的灰色短发男子，更吓人的是，他的左脸露出了血肉，看上去就像是被老鼠啃过一样。

“啊！”遥被这情况吓了一跳，她刚准备继续向反方向逃跑，谁知那男子的嘴巴里和左脸空洞的血肉中爬出许多只老鼠，将遥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老鼠围绕着遥的脚下转圈，她紧张极了，不知道这位男子接下来又会做些什么。

男子拍了拍手掌的灰尘，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突然闯到这里来了！”男子傲慢且懒惰的语气使遥的脊背发凉。

“我…叫遥！是为了寻找结缘神，不小心闯进来的，刚才我还被结缘神的手下追杀…”遥的话还没有说完，男子灰暗的眼睛中就散发出一点暗淡的光，他突然显得尤为激动。

“是你！遥！”男子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只剩下遥疑惑且紧张地看着他，自己跟这位男子从未碰过面，为什么他看自己就感觉像似曾相识一样呢？

“我的乖乖，真的是她…”男子不知为何兴奋地抖起了手，“孩子们，都回来吧！”随着男子的一声令下，老鼠们不再围绕着遥，缓缓地面向男子，紧接着它们一个接一个地从男子剖开的肚皮上钻了进去，最后男子将肚皮重新缝好。这一幕看得遥既惊讶也有点反胃，但自己只能是干呕，因为已经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了。

“你…认识我？”遥胆怯地打量着面前的奇怪男子。“当然，很久以前我就听说过你，刚才是我冒昧了，还望见谅。”遥见男子并没有什么威胁性，舒了口气并放宽了语气：“嗯，没关系的。那个我也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还有，你是…”遥静静地等待着回答。男子愣了一下，突然笑起来：“其实我没有自己的名字，叫我‘鼠王’好了，我负责统治下水道里所有的老鼠与生灵，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边走边说吧！”鼠王转身向黑暗走去，遥不敢有丝毫犹豫，也紧紧地跟了上去。

“知道吗，你的名字在怪物界已经耳熟能详了，稍微有理智的鬼怪都知道你的名字！”鼠王的语气还是那样的懒散，但多了几分亲切。遥听到这些消息还有些惊讶：“真的吗，我这么有名？”鼠王呵呵一笑：“那不然呢，其实像我这样的鬼怪一见到你就应该立即将你杀掉，我们不敢违抗结缘神的命令…”遥突然不跟了，她怀揣警惕地望着鼠王，冰冷地说：“你也是结缘神的手下吗！”

鼠王无奈地笑了笑：“其实，让我不想杀掉你的原因最重要的一个，便是你曾经安葬过鼠后，那是人类对我们老鼠最大的尊重！”

“鼠后？”遥轻声嘀咕着，她突然回想起了曾经那个夜晚，自己与茶子被一个巨型的骷髅头追杀，两人一直从楼梯间跑到了空地上面，空地上站在一堆老鼠，有一只死去的雌性老鼠躺在空地的中央，遥见状好心挖了个坑将它埋了进去。

不止如此，遥还想起巨大的骷髅头所连的两具骷髅手臂，那骷髅头所蕴含的力量委实惊人，一巴掌下去就可以锤动整个地面，甚至可以达到一掌下去寸草不生的地步，遥现在想起还有些后怕。不过，一直追杀自己的骷髅头等到遥埋葬了那只老鼠后就消失了。

“她…就是鼠后吗？”串联着种种线索，遥大胆猜测，那个骷髅头就是鼠后的冤魂所化成的，她不经意间将自己的想法吐露了出来。鼠王微微一笑，他眯紧了自己的双眼，上眼皮和下眼皮都要贴在一起了：“正如你想的那样，你埋葬了鼠后，我们对你感激不尽，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你，如今你终于出现了，我又怎能让那结缘神白白取走你的性命，放心吧，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遥听着这样一番话，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她最终还是相信了鼠王，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回到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