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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余悸

夜廻——世界观故事(遥篇)

南州町的医院绝对是离作桥市南部最近也是开门最早的一家,刚刚过六七点,天亮的时候,这家医院就开始运营了。

不过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医院的客流量异常的多,因为它比其他医院还早上两个小时开门,其他町的医院恐怕也是听说了隔壁市夜晚闹鬼的传闻,宁愿少挣钱也不愿提早开门吧!那你就更不用提作桥市内部的医院了。

然而六七点的时候鬼怪的数量已经明显减少了。

叔叔一被送到医院就进了抢救室需要进行手术,然而医生们看遥还没有成年,婉拒了她签手术同意书的要求,还好最后好心的热线服务人员想尽办法联系到了遥的父母,这才让叔叔顺利地进行了手术。

一整个上午,遥都站在抢救室的门外来回踱步,心中悬着的石头迟迟落不到地上,她认为是自己执意要出门害了叔叔,不仅没有到达后山,连叔叔的命都快丢了。遥抿紧自己的嘴唇,她害怕眼泪又会不自觉地打湿她的脸庞。

遥身上除了一个兔子包和一个即将没电的手电筒外一无所有,自己的蝴蝶结,头发,衣裙包括鞋子袜子都脏兮兮的,上面沾满了泥土,偶尔会闻到自己身上传出的“土清香”味,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几天没吃过饭的流浪汉,许多人路过她时都捂着鼻子迅速跑开,但遥却对这一切视之不见,她现在满脑子都想着叔叔的安危。

遥等着等着,她就靠在座位旁的扶手上眼皮和下眼皮逐渐合上了,梦里她梦见叔叔并没有受伤,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是和自己在一起讲故事,观察昆虫,晒太阳,感受大自然的美好风光,现实中的她嘴角微微地上扬,几颗滚烫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

“小遥,小遥!”有人似乎在轻摇遥的肩膀,周围还伴随着几声狗吠。“这位女士,请不要把宠物带到医院里头,感谢配合…”遥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站在面前的是一位略带卷发的女士,正是自己的母亲,她的忧虑与担心完完全全地写在了她的脸上。

另外还有一位护士直接将地上围绕着遥乱跑的茶子抱在了怀里,然而茶子却变得乖巧起来,没有再叫了。

“妈妈,”遥看见自己的母亲站在自己的面前,她还没有从刚才梦中的场景缓过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来了!”然而遥的母亲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去抚摸她右手臂上摔着的淤青,眼含热泪,细致地用自带的手帕擦拭着她衣裙上沾染的尘土。

遥母亲边擦拭边质问遥:“你怎么搞的,怎么全身上下都是泥巴与淤青!”她的语气中透露着对遥的关心与责备。

还没等遥回答,抢救室的门便被医生缓缓打开,医生的额头上全是汗珠,不难推测出手术进行得有多么艰难。遥见手术已经结束,立即冲到医生的面前忧心忡忡地问:“医生,我叔叔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

医生紧皱着眉头,他整理好语言后对遥和她母亲说:“患者现在虽说止住了流血,可腹部和手臂失血过多,我们必须立即为患者进行输血治疗…”他顿了顿又紧接着说:“医院的血库暂时不足,需要你们家属的配合…”

可是尴尬且恐怖的事发生了,遥和她母亲与叔叔的血型都对不上,这让几人一瞬间又陷入了困境之中,现在如果想排查其他人的血型的话浪费时间,遥的父亲又在很远的地方出差,他也是刚得知消息正准备坐飞机往这边赶。

焦急万分的遥母亲不禁开始对遥唠叨起来:“逸昌这小子,到底和你干了什么事,怎么会把他自己伤成这样子,腹部还直接被捅穿了!”

此时,护士怀中的茶子突然不明所以地发出汪汪的吠声,它似乎也对叔叔的病情表示出了同情与关心。但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合适的血型输给叔叔,这会使他随时可能失去那宝贵的生命,与遥等人天各一方。

这是遥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她不希望也不允许任何人为了自己再受半点伤害,可现在的自己面对叔叔缺血的现实也无能为力,只能一边听着妈妈唠叨一边紧握着拳头忍着泪。

“我来吧,我的血型与他是一样的!”遥的母亲停下了唠叨,与遥一同向身后传来的男声转去,只见一个穿着便装,阳光帅气的大男孩站在他们的后面,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并且飘逸的黑灰色头发在医院的走廊上格外亮眼,男孩的五官十分精致,就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角色一样。

“还有我!”从男孩的后面又冒出来一个白色头发的成年人,他的年纪也不是很大,额头上还戴着老式飞行员的飞行眼镜,更显得有几分独特。

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她赶忙跑到那两位男士的面前,用疑惑但恳切的眼神望着他们:“你们真能救我叔叔的命吗?”两位男士对视了一眼,随后大男孩郑重其事地对遥说:“当然,我们和你叔叔的血型是一样的,这次我们来的目的也是为了他。”遥的脑袋里装满了问号,自己并没有通知这两个陌生人,他们是咋知道叔叔做手术的情况呢?

两人迅速进行了抽血,医生也相当配合地将血液输进了叔叔的体内,后经医生的诊断,叔叔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这对所有人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遥和她的母亲对出手相助的两位神秘男子表示了由衷的感谢,并希望他们能留下来吃顿饭。两位男士正准备拒绝时,病房里叔叔的咳嗽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遥等人脸上又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两位男士经过一番商讨,也决定先稳定叔叔的病情后再告别也不迟。

几人快速冲进了叔叔的病房,他现在身上插着仪器管,呼吸微弱,只是嘴唇能稍微动一动而已。叔叔醒来后首先关注的是遥,见她没有受伤也放下了悬着的心,他再次瞟眼看见两位男士后却惊奇不已:“塔主,层长,你们怎么来了!咳咳咳…”叔叔说上一两句就会不间断地咳嗽,有时咳出的痰中还带着些鲜血。

冲在前面的大男孩赶紧把他的被子拢紧,随后眼露悲痛地说:“逸昌,我刚才看见你躺在担架上血流不止正在赶往医院,觉得心生不妙,就叫明克和我一起来了。我知道你、我还有明克的血型是一致的。所以这次特地赶来看一下你需不需要,结果正好帮上了忙!”

一旁的白发男子也应声附和:“逸昌,这一个月你先好好休息,你本月要做的其他工作我会让铃木先生以及中村先生替你完成的。”

逸昌的眼眶开始泛起泪光,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感激地对面前关心着自己的两位男士说道:“塔主,层长,你们实在是对我太好了,咳咳,咳!嫂子,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在伯母家吗?”

遥的母亲听到他这番话后赶紧摇了摇头,用奇特的眼神看着逸昌:“你说呢?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小子,我早上和我妈干活干得好好的,得知你的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茶子我都忘喂食了…你和遥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她满身是泥,你满身是伤!”

逸昌眼神涣散,嘴唇一上一下地颤抖却始终说不出来一句话,他看似在犹豫些什么。明克也好奇地询问逸昌他为何把自己折腾得如此这般。

逸昌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遥,心一狠最终还是开了口:“嫂子,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照顾小遥,没有听你们的叮嘱…”遥母亲心头暗叫不妙,她不安地接过话,瞪着逸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逸昌咬紧牙关,他两眼无神地望着遥母亲,痛苦地说:“我带着遥在深夜的时候出门,还遭到了不明生物的袭击,咳咳咳!为了保护遥,我就被那怪物给刺成了重伤!”

“什么!逸昌你…”遥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不觉头晕目眩,身体变得像是随时要倒下去一般脆弱。一旁的遥和大男孩赶紧将她稳稳扶住,并搀扶到病房旁边的椅子上休息。

“逸昌!你太让我和你哥失望了,这样下去,下一次我又怎能安心地将遥托付给你!你真的是…唉!”遥母亲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只能不停地抹着眼泪,看着遥无力地哭泣。

遥猛扑上去抱住母亲,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扒在她母亲的肩上止不住地哽咽,遥母亲已经哭得泪流满面,见此情形,也是二话不说抱住了遥。逸昌看着这辛酸的画面,愧疚顿时填满了他的整颗心,他的脸瞬间耷拉下来,不敢抬头再见侄女和嫂子。

最接近病床的两位男士见情形不太对,赶忙出来打圆场。他们一个劝遥母亲平息怒火与怨气,另一个则安排受伤的逸昌躺下休息。

终于在他俩的一番劝阻下,病房内紧张的氛围得以缓和,几人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下来。

两位男士待了一会儿,眼见逸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准备离开病房回去工作了。临走前,身为塔主的大男孩侧眼瞟了下遥,他亲切地递给她一块软糖:“你…真可爱!”

遥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逼得满脸通红,她缓缓伸出手羞答答地领了大男孩手中的糖,但是,他的眼神和语气总有一种令遥说不出的怪异。

两位男士离去之后,遥母亲就赶忙去前台交刚才的手术费了,遥一整个下午都在照顾卧病在床的叔叔,偶尔逸昌疼得满脸是汗,排泄物弄得满床都是,但遥却毫无怨言地擦去他脸颊上的汗水,整理他的床铺并清洗他肮脏的衣物。

遥的母亲也忙得不可开交,她不仅要时时刻刻联系遥的父亲关于逸昌的情况,还要接着垫付下面的手术费用,逸昌的小肠已经被完全刺穿,需要其他大大小小的手术进行精细缝合,只有这样才能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傍晚时分,黄昏已经染黄了山头上的野草和落叶。遥的父亲终于赶到了南州町的医院,虽然南州町的夜晚也不是很安全,偶尔有几只怪物会在路上游荡,但是为了弟弟,自己也不得不抛下手中的工作与心中的恐惧来到医院。

他刚冲进病房就看见弟弟满身插着管子,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小遥则趴在病床旁呆呆地睁着双眼,自己的妻子也靠在病房内的桌子上昏昏欲睡。

“你们!”遥的父亲不自觉地吼了一嗓门,房间内的三人瞬间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遥母亲见丈夫已经赶到这里,一个健步冲上去紧紧把他抱在怀中,并哭诉着:“景明,怎么办,逸昌好像支撑不了多久了,他现在生活不能自理,往后还要做许多手术…”

遥父亲听着听着就控制不住地嘴唇上下抖动,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遥和逸昌,瞳孔仿佛刚受过震击一般,心情也久久不能平复。

听完遥母亲的话后,景明心中压抑着的怒火终究没有放出来,他虽对遥的不听话和弟弟对他们夫妻俩叮嘱不放在心上的不满,但看着衣服脏兮兮的女儿以及虚弱不堪的弟弟,他的口中只能嘣出一句“唉!”,他忽然感觉脸火辣辣地烧,心口好像是在滴血一般疼痛。

夜幕的杀气正在悄悄逼近,景明知道医院七点钟就会锁门,里面的人只能待到天亮才可以出去。

景明为了遥的安全,打算将她送去隔壁的酒店住上一晚,留下自己和妻子在医院里照顾重伤的弟弟,茶子也让它也留在医院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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