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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国扶着她的力道骤然松了半分，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手，他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训练室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崔然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姜玥梨用眼神制止了。
清洁员也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落在对战台上的两人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他们从未见过田柾国的精神力如此温顺，更没见过哪个向导能在第一次同步时就将他的精神阈值压到安全线。
“松开。”田柾国的声音哑得厉害，他猛地抽回手，转身时带起一阵风，作战靴踩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步步走向器械区，背影绷得像根即将断裂的弦。
金喻迟站稳身子，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滚烫的，和他平日里拒人千里的冷漠截然不同。
“你没事吧？”姜玥梨递过来一支营养剂。
金喻迟接过营养剂，指尖有些发颤，“没事。”她仰头喝下，甜腻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太阳穴突突的跳。
刚才强行疏导时，红斑寇蛛的毒素顺着精神链接渗进了田柾国的意识，虽然她刻意控制了剂量，可想起姜玥梨的话，心里还是难免发紧。
“JK他……”姜玥梨看着田柾国靠在器械架上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他不是故意凶你的。以前每次精神力失控后，他都这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带刺。”
金喻迟扯了扯嘴角。她当然知道。
是田柾国的偏执。
他从不允许自己露出半分脆弱，哪怕是失控后的疲惫，也要用冷硬的外壳裹起来。
器械区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田柾国不知何时拿起了一把能量刀，正用指尖摩挲着刀刃，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锋利，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忽然抬手扯开作战服的领口。
金喻迟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见他脖颈处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涌动。
那是红斑寇蛛毒素的痕迹。
“他果然有反应。”姜玥梨的声音带着担忧，“你刚才用了多少毒素？”
“很少。”金喻迟抿紧唇，“只是用来安抚，不是攻击。”
“可他不一样。”姜玥梨叹了口气，“他的精神屏障太特殊，任何带刺激性的能量都会让他亢奋。上次那个毒素向导只用了万分之一的剂量，就差点让他拆了训练室。”
金喻迟没说话，只是望着田柾国的方向。他还在摩挲那把能量刀，指腹已经被刀刃划出了细小的伤口，血珠渗出来，滴在刀面上，泛着妖异的光。
可他像是毫无所觉，眼神里甚至带着点近乎狂热的亮，那是精神力亢奋的征兆。
她忽然想起选拔测试那次。她误打误撞闯进他的精神世界，用那台破烂干扰器刺向他最脆弱的地方，那时她以为会让他出局，却没想到反而帮他冲破了枷锁。
原来从那时起，她的“攻击”于他而言，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救赎”。
……
下午的耐力训练在室外场地进行。
环形跑道嵌在黑塔外墙，悬浮在百米高空，底下是穿梭的磁悬浮车流，像流动的金属河流。
田柾国穿着一身黑色训练服，站在起跑线前，身姿挺拔如松，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愈发冷硬。
“二十五圈，限时一小时。”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目光扫过列队的队员，最后落在金喻迟身上时，停顿了半秒。
金喻迟站在队伍末尾，调整着呼吸。当哨声响起，田柾国率先冲了出去，队员们紧随其后，脚步声在悬浮跑道上连成一片急促的鼓点。
金喻迟没有急着加速，保持着匀速前进。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高空特有的凛冽，吹得她额前的碎发向后扬起，她的步伐稳健，呼吸节奏均匀得如同节拍器。
这不是刻意控制的结果，而是身体的本能。
就像此刻，她的肌肉正沿着记忆里的轨迹收缩、伸展，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最优发力点上。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那个人熟悉黑塔的每一项训练，熟悉如何用最省力的方式完成最严苛的任务。
跑到第十圈时，金喻迟却依旧气息平稳，甚至还能留意到田柾国的身影在前方不远处，他始终保持着领先，速度没有丝毫减慢。
第二十五圈的终点线越来越近时，红斑寇蛛忽然从她肩头跃起，在虚拟的空中划出一道黑色弧线。金喻迟下意识地跟着加速，肌肉记忆像是被激活的开关，双腿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这突如其来的加速让旁边的姜玥梨吃了一惊，连前方的田柾国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侧头看了过来。
金喻迟冲过终点线时，计时器显示五十八分十七秒。比田柾国慢了两分零三秒，却比第三名快了整整三分钟。
“精神体还能辅助提速？”崔然竣愣了半晌，“这操作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弯着腰喘气，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跑道的金属表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在红斑寇蛛动的瞬间，身体就做出了反应。
田柾国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块毛巾擦汗，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不错。”他丢下两个字，转身走向下一个训练场地，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是赞许还是敷衍。
金喻迟直起身，望着他的背影，她早该习惯他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从比赛时的恶语相向，到星尘矿脉的针锋相对，他似乎永远都在用一层冰壳裹着自己，不肯露出半分真实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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