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蛇误惊

午后的老宅院里，宋老头正和贺渊几个坐在廊下说戏，苏清圆蹲在石榴树旁翻着新到的戏服料子，蝉声聒噪，倒也透着股热热闹闹的闲趣。

院外传来汽车引擎声，贺渊探头笑：“准是阿姐来了，说好了今天带新排的戏谱来。”

话音刚落，宋婉宁就拎着个帆布包进了院，手里还提着个透气的木笼——笼盖盖得严实，只隐约能看见里头有东西蜷着。

“阿姐，你这笼里装的啥？”宋屿舟从屋里窜出来，凑过去想掀笼盖。

“别碰。”宋婉宁把木笼往廊柱边放了放，“我养的那条青蛇，上次托朋友照顾，今天顺路接回来。”

贺渊眼睛亮了，也凑过去看：“就是你说那只通人性的草蛇？我瞅瞅。”他伸手要掀盖，宋婉宁没拦，只淡淡道：“别惊着它，刚换环境。”

笼盖一掀，里头那条半米长的青蛇慢悠悠抬了头，鳞甲在光下泛着冷光，吐了吐信子。苏清圆和陆知意也围过来看，周砚还笑：“养得挺精神，比上次见时肥了点。”他们都知道宋婉宁偶尔养些新奇玩意儿，对蛇倒也不怵。

正说着，院外忽然又有脚步声，沈欣瑶拎着个食盒站在门口，怯生生喊：“婉宁姐，外公让我送点桂花糕来……”

她话音没落地，眼尖瞥见廊柱边的木笼，看清里头的东西时，脸色“唰”地白了，手里的食盒“哐当”掉在地上，桂花糕撒了一地。她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在院门上，声音发颤：“蛇……有蛇……”

宋婉宁心头猛地一紧，这才想起沈欣瑶要来——早上通电话时外婆提了句，她忙着眼熟蛇的事，竟忘了这茬。她赶紧几步冲过去扶住沈欣瑶，指尖碰着她的手，凉得像冰：“别怕，是草蛇，没毒的。”

“你浑！”没等沈欣瑶应声，宋老头手里的拐杖“咚”地往地上一顿，脸瞬间沉得像乌云，“婉宁你多大了？把这东西往院里带！你不知道欣瑶这孩子胆子小？上次见着个蚂蚱都吓一跳，你还拿蛇吓她！”

宋婉宁被骂得一噎，扶着沈欣瑶的手紧了紧，低声道：“外公，我忘了她要来，也不知道她怕这个。”

“忘了就有理了？”宋老头拐杖又往地上戳了戳，“赶紧把这东西弄走！没瞅着欣瑶吓成什么样了？脸都白了！”

贺渊见状，赶紧把笼盖盖紧，拎起来就往院外走：“我先把它放阿姐车上，离远点。”陆知意也跟着起身，顺手捡了地上的食盒，苏清圆则拉着还没缓过神的沈欣瑶往屋里走：“欣瑶妹妹，屋里凉，咱进去坐。”

宋老头还在廊下瞪宋婉宁：“你这孩子，越大越莽撞！欣瑶是客人，你就这么待客？回头得给人好好赔个不是！”

宋婉宁没吭声，跟着进了屋。沈欣瑶坐在椅子上，手还攥着衣角发抖，眼眶红红的。宋婉宁蹲在她面前，拿帕子帮她擦汗，声音放得极软：“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吓着你了。”

沈欣瑶摇摇头，吸了吸鼻子：“不怪你……我没跟你说过我怕蛇……”话虽这么说，声音还是带着颤。

宋屿舟从外头跑进来，手里捧着杯温水，递到沈欣瑶面前：“欣瑶妹妹，喝点水就不怕了。我阿姐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有时候脑子不记事。”

宋婉宁瞪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哄沈欣瑶：“蛇已经送走了，在我车上锁着呢，不会再出来了。以后我不养这些了，好不好？”

沈欣瑶抬头看她，见她眼里满是歉疚，心里那点怕慢慢散了，反倒小声劝：“你要是喜欢，也不用扔……就是别让我看见就行。”

廊下宋老头还在跟贺渊念叨：“这丫头，从小就犟，养些猫啊狗啊不行？偏要养这些吓人的……”贺渊笑着打圆场：“爷爷，阿姐知道错了，回头肯定给欣瑶妹妹赔罪，您消消气。”

屋里的宋婉宁听见了，轻轻拍了拍沈欣瑶的手背，心里叹口气——原是想趁着周末带蛇回来安顿，反倒惊着她，看来往后做事，得先把她放在前头盘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