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山区，高速路两旁的风景渐渐从杉林变成城市近郊的农田。墨楚云靠在副驾上，指尖摩挲着贺之珩握着档杆的手背——自旅行回来，贺之珩总爱在开车时腾出一只手牵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比车载空调的暖风更让人安心。
“下周集团有个慈善画展，”贺之珩目视前方，声音平稳却带着刻意的轻缓，“策展人说缺幅风景主题的压轴作，我报了你的名字。”墨楚云猛地抬头，速写本还摊在膝头，刚勾勒到一半的古镇屋檐顿住：“我的画？会不会太随意了？”他总觉得自己的画多是随手记录的细碎，登不上慈善画展那种正式场合。
贺之珩偏头看他一眼，眼底带着笑意：“你画里的温度，比任何技巧都难得。”他指尖点了点速写本上那片暖红色的杉林，“就用那天看日出画的初稿，我让工作室帮你装裱，不用改，保持原来的样子就好。”墨楚云盯着画纸上的笔触，忽然想起山顶晨光落在贺之珩肩头的模样，耳尖悄悄发烫，轻轻“嗯”了一声。
另一边的车里，林景风醒了盹，正举着相机翻照片，突然停在一张抓拍上：画面里严川皓站在古镇石桥上，侧对着镜头调相机，阳光把他的轮廓描得柔和，身后是挂着红灯笼的白墙。“皓哥，你这张也太好看了！”林景风戳了戳前排副驾的严川皓，把相机递过去，“比我拍的还出片，早知道让你当模特了。”
严川皓接过相机，指尖划过屏幕上自己的身影——他常年带队户外，照片多是帮队员拍的，很少有自己的特写。抬眼时正好对上后视镜里林景风亮晶晶的眼睛，少年翘着嘴角，碎发被风吹得微乱，像只雀跃的小兽。“下次带队去草原，带你拍星空，”严川皓把相机还给他，声音比平时软了些，“你想拍多少张都成。”林景风眼睛瞬间亮了，抱着相机凑到窗边，开始絮絮叨叨规划下次旅行，严川皓听着他的碎念，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松了松。
回到市区已是傍晚，两辆车在路口分道。高逸阳解开安全带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周诚文递过来的环保袋——里面装着古镇买的桂花糕，还带着点余温。“这个你拿回去，”周诚文把袋子塞到他手里，“你说喜欢，我多买了两盒。”高逸阳愣了愣，耳尖又开始发烫，上次在民宿被夸手艺好时是这样，现在被记着喜好时也是这样。他攥着袋子点点头：“那、那下次我做你爱吃的绿豆糕，给你送过去。”周诚文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轻“好”了一声。
接下来的一周，几人各自回归工作，却总带着点旅行留下的余温。墨楚云在贺之珩的工作室里改画，贺之珩处理完文件就过来陪他，不说话，就坐在旁边看他调色，偶尔递支画笔、换块橡皮。有次墨楚云蘸颜料时沾到了指尖，刚要去擦，贺之珩已经抽了湿巾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一点一点擦干净，动作慢得不像平时雷厉风行的贺总。墨楚云盯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比起画展的压轴作，此刻的画面更该画下来。
林景风则忙着把旅行照片整理成相册，每天下班就扎进书房，严川皓有时会过来，帮他把散乱的照片按日期排好，两人凑在灯下翻照片，林景风讲每张照片背后的小事——哪家的桂花糕最甜，茶馆的茶有多烫，严川皓都安静听着，偶尔补充一两句他没注意到的细节，比如他跑太快时差点踩滑的石板，被风吹乱头发时的模样。有天林景风翻到一张两人的合照，是在山顶拍的，他靠在严川皓肩上笑，严川皓侧头看着他，眼底的温柔藏都藏不住。林景风盯着照片脸红，严川皓却伸手把照片抽出来，夹进了自己的钱包。
高逸阳真的做了绿豆糕，特意选了周诚文常去的古籍修复工作室附近的咖啡馆见面。他拎着食盒赶过去时，正看到周诚文站在门口等他，手里拿着本线装书，大概是刚忙完手里的活。“刚修复好的清代诗集，”周诚文把书递给高逸阳看，指尖划过封皮上的烫金花纹，“你上次说喜欢老物件，给你看看。”高逸阳捧着书，小心翼翼翻了两页，墨香混着绿豆糕的甜香飘过来，他抬头时撞上周诚文的目光，两人都顿了顿，又同时移开视线，空气里飘着点说不出的甜。
慈善画展开展那天，几人约好一起去。墨楚云站在自己的画前，有些紧张地攥着贺之珩的手——那幅《山顶晨光》被装裱在深色画框里，暖红色的杉林在灯光下格外显眼，画角还留着他当时不小心蹭到的一点颜料，贺之珩特意让保留的。“好多人看你的画。”贺之珩低头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低，“我说过，你画里的温度最打动人。”墨楚云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眼底的温柔，突然就不紧张了。
林景风拉着严川皓在画展里逛，时不时停下来点评两句，严川皓就跟在他身后，帮他挡着来往的人。路过一幅星空画时，林景风突然说：“草原的星空肯定比这个好看，皓哥你可别忘答应我的事。”严川皓笑着点头：“忘不了，下个月就带你去。”
高逸阳和周诚文走在后面，高逸阳看着墙上的画，突然想起什么：“下次我们去美术馆吧？我查了有个古画特展，你肯定喜欢。”周诚文转头看他，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好，我提前查好攻略。”高逸阳心里一暖，想起那天咖啡馆里的绿豆糕，想起古镇里他递过来的桂花糕，原来有些心意，不用明说，对方都懂。
画展结束后，几人去吃了火锅，还是像在民宿时那样，热热闹闹围坐在一起。林景风吃得满脸通红，严川皓帮他夹菜，提醒他慢点吃；高逸阳跟周诚文说下次要做火锅底料，周诚文认真记着；贺之珩帮墨楚云剥着虾，墨楚云则把刚煮好的青菜夹到他碗里。
走出火锅店时，夜风格外舒服。林景风拉着严川皓跑在前面，影子在路灯下叠在一起；高逸阳和周诚文走在中间，偶尔聊两句，脚步慢得刚好；贺之珩牵着墨楚云走在后面，墨楚云靠在他身边，晚风带着点凉意，他却觉得格外暖。
“下次旅行去哪？”墨楚云抬头问贺之珩。
贺之珩握紧他的手，看着前面几个打闹的身影，笑着说：“去哪都行，只要跟你，跟他们一起。”
墨楚云点点头，心里悄悄想着，不管是山顶的晨光，古镇的石板路，还是此刻的晚风，只要身边是这些人，每个瞬间，都是值得珍藏的余温。而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那些悄悄滋生的喜欢，也会像这漫夜的余温一样，慢慢发酵，在未来的晨光里，开出最温柔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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