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回响

那个问题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林柚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左航在你那些梦里……我是什么样的？

她张了张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片段——

后台扶住她时带着疲惫却依旧礼貌的疏离

练习室里抢她水喝时懒洋洋的笑意

提及童年伤疤时一闪而过的腼腆

还有最后那个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的、带着试探的锐利。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或者说，这些碎片拼凑起来的，才是完整的左航？

最终，她只是垂下眼睫，轻声说

林柚“和现在……不太一样。”

这个回答含糊其辞，却似乎正在左航的预料之中。

他没有追问，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便拉开门离开了。

包间里只剩下林柚一个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

她缓缓坐回沙发，端起那杯已经不再冰凉的水，一口气喝了半杯，才感觉狂跳的心脏稍稍平复。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林柚没有再收到左航的消息，也没有再做那些清晰得可怕的梦。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上课，吃饭，写论文，和周雨涵插科打诨。

只是有些东西，到底是不一样了。

她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留意左航的新闻。

当一个综艺预告片里闪过他穿着某件蓝色衬衫的镜头时，她的心跳会漏掉半拍——

那件衣服，曾在她某个模糊的梦境边缘出现过。

而当她在食堂电视上看到他出席某个品牌活动，面对主持人的调侃游刃有余地微笑时，她会突然想起梦里他揉着眉心、毫不掩饰疲惫的样子。

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她不小心窥见了一个巨大秘密的冰山一角，而这个秘密，正无声地改变着她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

周五晚上，周雨涵一边敷面膜一边刷着平板，突然“咦”了一声。

周雨涵“柚子，你看这个采访片段，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林柚凑过去。

是一个左航的简短群访视频，记者问他对“理想型”的看法。

这本来是个司空见惯的问题，以往左航的回答总是官方而得体，诸如“看感觉”、“善良孝顺”之类的标准答案。

但这一次，他对着镜头沉吟了几秒，然后才笑了笑，说

左航“或许……是能注意到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的人吧。”

这个回答引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记者们只当是他一时兴起的新说法。

只有林柚愣在了原地。

左航“你很特别。”

梦里那个站在落地窗前的左航这样说

左航“总是能注意到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视频里的左航已经恢复了往常的从容，回答着下一个问题。

但林柚却无法平静了。

这会是巧合吗？

还是……某种心照不宣的回应？

她点开微信，看着那个只有一条系统提示的聊天界面——他的头像很简单，是一片深蓝色的星空。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她最终还是退了出来。

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她和他，正走在一条看不见的钢丝上，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临睡前，她再次点开那个加密备忘录。

在最新一行，她缓缓输入：

【他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确认我的存在。】

而几乎就在她放下手机的同一时刻，城市的另一端，左航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

他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一个加密的相册，里面只有一张放大后有些模糊的截图——来自某个品牌活动后台的监控录像角落，一个戴着“实习生林柚”工作牌的女生，正低着头匆匆走过。

他的拇指轻轻拂过那个模糊的身影。

有些联系，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