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已是次年春末。
兰黛阁内暖意融融,窗外繁花似锦。小小的婴孩躺在铺着软绸的摇篮里,已满了七个月,生得玉雪可爱,眉眼间能看出几分云宸昭的英气,又继承了温砚卿的精致柔和,尤其是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奇地打量着世界,不哭不闹时,乖巧得令人心都化了。
云宸昭下朝后,信步而来。她如今来兰黛阁的次数明显多于别处,虽仍称不上独宠,但那份特殊的关照,后宫众人皆心知肚明。
温砚卿正拿着一个拨浪鼓,轻声细语地逗着孩子,见她进来,脸上立刻漾开温柔的笑意,抱着孩子欲要起身行礼。
“免了。”云宸昭快步上前,很自然地从他怀中接过孩子。小家伙似乎认得母亲的气息,在她怀里扭了扭,咿咿呀呀地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抓她龙袍上的刺绣。
云宸昭冷硬的唇角不由微微上扬,抱着孩子的动作已然十分熟练。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团子,心中一片罕见的宁静。
温砚卿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底满是幸福的光彩。他轻声道:“陛下,孩子都快七个月了,还没个正式的名字呢,总不能一直‘宝宝’、‘宝宝’地叫着。”
按制,皇嗣的名字需慎重,通常由礼部拟几个吉祥寓意的字呈上,由陛下钦定。但云宸昭似乎一直没将此事提上日程。
此刻,听着温砚卿的话,看着怀中孩子清澈纯净的眼眸,云宸昭心中微微一动。她沉吟片刻,目光掠过温砚卿温润的侧脸,又落回孩子身上。
“便叫‘卿玥’吧。”她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云卿玥……”温砚卿下意识地跟着念了一遍,随即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云宸昭。
玥!
这可是极为尊贵的字眼,古称神珠,寓意珍贵光明,非一般皇嗣可用,其尊隆几乎直指帝女之位!陛下竟如此轻易地就给了他们的女儿?甚至未曾与礼部商议?
云宸昭说完,自己也略微怔了一下。这个名字仿佛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是因为“卿”字源于他?还是因为觉得怀中的女儿配得上这世间最美好的字眼?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看着温砚卿震惊又带着惶恐的眼神,云宸昭收敛了心神,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怎么?觉得不好?”
“不……不是……”温砚卿连忙摇头,心跳得厉害,既是欣喜若狂,又是不安,“只是……‘玥’字太过贵重,臣侍怕……”
“朕的女儿,自然担得起。”云宸昭打断他,语气虽淡,却带着帝王的威严与骄傲。她低头,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儿柔嫩的脸颊,“云卿玥,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卿玥似乎听懂了,抓住母亲的手指,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粉嫩的牙床。
这一刻,云宸昭的心彻底软化下来。她抬头,对上温砚卿依旧激动不安的目光,缓声道:“不必多想,一个名字而已。”
可谁都明白,这绝不仅仅是一个名字。这是帝王无声却最明确的偏爱与期许。
温砚卿压下翻涌的心绪,眼中泛起感动的泪光,他深深一礼:“臣侍代卿玥,谢陛下赐名!”
“陛下,那卿玥的乳名……可否臣侍来取。”温砚卿眼睛亮晶晶的。
云宸昭垂眸看着他亮亮的眸子,点点头。
“唔……就叫青青吧!”温砚卿眉眼弯弯。
云宸昭看着他的眉眼,不自觉的笑了笑。“好,就叫青青。”
云卿玥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未掀起惊涛骇浪,却让后宫各方势力心中,都有了新的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