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瘫在网咖前台，左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手机屏幕。泡面味儿混着咖啡因，在鼻腔里搅成一团浑浊的雾气。
十台旧电脑在隔壁卡座发出嗡鸣，打游戏的爆破声此起彼伏。荧光灯管在头顶吱呀作响，蓝白光线把我的影子投在收银台玻璃上，像块发霉的豆腐。
"这破班要是能躺着领工资..."念头刚冒出来，手机突然震动。
不是微信也不是支付宝，锁屏跳出个红底金字的推送："【明日红包】您有一条财运提醒"。震动频率比普通通知急促三分，像是有人用指甲在轻轻弹屏幕。
指尖悬在"查看详情"按钮上方三秒。骗子最爱玩这套——前两天还有人假装银行客服让我输验证码。但那都是骗钱的，哪有主动送钱的道理？
手指还是按了下去。
界面跳转的瞬间，荧光灯管的嗡鸣突然放大，盖过所有背景噪音。加粗的金色字体刺进眼睛："¥100,000.00"。
我条件反射地往后缩脖子，喉结上下滚了两下。脖颈僵直如生锈弹簧，连吞口水都成了难事。
"帮隔壁桌女生点一份外卖"、"限时15分钟完成"、"逾期奖励清零"。系统提示逐条浮现，每句话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右手小指勾着的泡面汤碗晃了晃，辣椒油顺着桌面裂缝滴在任务界面上方。我想关掉这个页面，却发现手指不听使唤，反反复复在金额数字上点击。
"你要是哪天突然发财..."母亲的声音突然插进来，配着监护仪的滴答声，"得先问心安不安。"
那会儿她躺在病床上，化疗后的头发掉得差不多了。我攥着缴费单站在床边，听见她说："咱们这种人家，哪来那么多横财。"
泡面桶里的辣椒油终于滴到地上，溅起一星红点。
我撑着收银台站起来，右腿不自觉踢翻脚边的饮料罐。塑料瓶滚过地面的声响惊动了隔壁卡座的客人。
那个戴毛线帽的女生正在玩《原神》，屏幕上是钟离的岩系技能特效。她面前的显示器映出我僵硬的脸，像是被抽去骨头的纸片人。
"您好，我是网咖管理员..."话到嘴边才发现喉咙发紧，尾音有些发颤，"您需要点外卖吗？"
女生头也不抬："哦？你们还提供订餐服务？那就...要个酸菜鱼吧。"
我转身时膝盖撞到椅子扶手，踉跄着坐回前台。银行卡号输入到第六位，手指开始抖得像帕金森。确认支付前眼前闪过监狱铁窗的画面，金属门"哐当"一声砸进太阳穴。
银行提示音响起的瞬间，我正盯着账户余额发愣。手指悬在挂断键上方，系统倒计时刚好归零。
耳鸣伴随耳压变化，仿佛深海潜水时鼓膜承受水压。屏幕蓝光忽明忽暗，照亮我惨白的脸色和青筋暴起的手背。
手机滑落砸中小腿毫无知觉。直到眼眶干涩得生疼，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余额看了整整五分钟，嘴角抽搐却笑不出来。
荧光灯管突然熄灭三秒后重启，照亮卡座区的每个角落。角落里的泡面桶堆成小山，某个空桶上的辣椒油正缓缓渗入地板缝隙。
正当我准备深呼吸平复心跳，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没有任何提示音，虚拟界面浮现出烫金信封图案。
拆开后文字逐行显现："请将此信交至A座703"、"收件人：林先生"、"备注：切勿迟到"。
我颤抖着放大地图定位，发现A座正是自己所住小区。镜头拉远照见我瞳孔倒映着猩红数字"703"，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
泡面味儿突然变得刺鼻。我抓起外套往外走，带翻了前台的签字笔筒。圆珠笔滚落到收银台下方，墨水在白色瓷砖上洇出一道蜿蜒的黑痕。
电梯镜面映出我煞白的脸。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想起母亲化疗时的样子。她总说做人要问心，可眼下这颗心砰砰乱跳，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兴奋。
703室的门铃响到第三声，门缝里透出一线昏黄的光。穿睡衣的男人探出头，眼神扫过我手中的信封。
"林先生？这是给您的。"我把信封递过去，声音干涩得像生锈的齿轮。
他接过信封的动作很轻，指节处有道新鲜的擦伤。就在我转身的瞬间，听见门内传来机械合成音："任务完成度89%。"
寒意从脊椎窜上来。我快步走向楼梯间，手机突然震动。系统提示弹出："明日任务将在06:00更新，请保持通讯畅通。"
电梯间的镜子映出我惨白的脸，额角渗出冷汗。我想起刚才那道擦伤，男人接过信封时袖口露出半截青黑色纹身。
泡面味儿突然变成血腥气，缠绕在鼻腔挥之不去。
[未完待续]我站在703门口，指尖还残留着门把手上潮湿的触感。走廊声控灯随着关门声骤然熄灭，黑暗从背后漫上来，像一滩正在融化的沥青。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震得大腿发麻。没有提示音，只有屏幕亮起时映在手背上的冷光。界面上浮现出新的任务说明，文字逐行显现的速度刻意放慢，仿佛要让每个字都扎进视网膜。
"明日任务将在06:00更新，请保持通讯畅通"
我盯着最后一行字消失在屏幕里的瞬间，电梯间传来金属滑轨的嗡鸣。镜面墙上映出我僵硬的侧脸，额角的汗珠正顺着下颌线往下爬。电梯按钮的红光跳到7层，门开时我看见自己倒影重叠在无数个镜面中，像被复制粘贴了无数次的错误文件。
楼梯间的感应灯比平时暗，台阶边缘结着灰。我踩到第三阶时，听见楼上有人开门。脚步声很轻，但每一步都踩在神经末梢上。转过拐角时，有个黑影正蹲在六楼的配电箱旁。
那人迅速起身，动作带起一阵风。我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扶手。对方没说话，只是朝我这边伸出手。借着微弱的顶灯，我看清他掌心躺着一枚U盘，塑料外壳泛着幽蓝的光。
"别碰它。"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比想象中沙哑。
U盘掉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那声音在楼道里弹来弹去，最后滚到我的鞋边。我弯腰捡起来时，对方已经不见了。楼梯间的门还在晃动，像是刚被人用力推开过。
回到电梯间，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来电铃声，陌生号码显示在屏幕上。我盯着接通键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了下去。
"林小财？"电话那头传来沙沙的电流声，"你已经完成第一阶段测试。"
我攥紧U盘，金属外壳硌着掌心："你是谁？"
"明天早上六点，带着U盘去城西物流园。"对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里有一辆红色厢式货车，车牌尾号是7194。"
"如果我不去呢？"
电流声忽然变大，像是有人在调整麦克风。过了几秒，对方的声音变得清晰："你可以选择不去，但今天到账的十万块会原路退回。"
我喉头发紧："你怎么知道我的..."
话没说完，电话就断了。电梯镜面映出我煞白的脸，U盘在指间转了一圈，幽蓝的光在指尖流转。我想起刚才那个戴毛线帽的女生，她玩《原神》时屏幕上闪过的岩系技能特效，还有酸菜鱼订单送来时，她撕开外卖袋的动作。
我突然意识到，那袋酸菜鱼她一口都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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