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放狗

于是，后来的我也不再多想，便没在意的回到了家里，那几天，照旧一个人去学校，走在路上深秋临近的晨风是有些凉，但也还算耐得住，一路上始终思索下一步棋该怎么走，我想，是时候放狗了。

　　到了学校，看到吉海萍有些发呆，但也清楚原因不再多看，照例上课吃饭，听课，又到了下课吃完饭回来，国英看起来缓了很多，至少没那么失落了，我走过去打了招呼，他笑了笑。我坐在他身边问他事情怎么样了，他说误会已经解开了，剩下的也没那么多事了。我说那就好，总之好歹解决了就好，于是一阵沉默我问起他是怎么喜欢上那姑娘的，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说当初插柳成荫的巧合，我不好多嘴问，后来谈到以后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养老吧，他说也还没想那么多，我说李发旺看来跟你走的挺近的，他说只是一个学校出来的，而那个人总想着出风头俨然以大哥自居，只是他不得已被迫掺合在一起免得被说不仗义之类的话，我说你和他关系怎么样，他说只是还行，只是为了生存应酬而已，也算不得多深，只是不附和就会被排挤，划不来争无所谓的口舌。我说那他想当大哥，你呢？就没动过心思？他先是一愣，然后笑笑说道你不懂。我看着他眼底心里有数了，只是伸出手说“合作愉快”，他先是一愣，也跟我握手说合作愉快，后来过了几天我找到同窗，说了我的想法，他们也表示会站出来。又过几天，我又找了王永顺，他也说不会插手，只是迫不得已为了自保。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回到了座位，只是，我预料不到的事和我意料之中的事都发生了，李长江和我是小学同班，最近跟王如成走的挺近，康富成最近得意洋洋起来，我就知道，有些杂鱼跳不住脚了，果然，康富成走过来阴阳怪气的撇着嘴说道“呦，四眼最近挺风光啊，时间久了没联络了都开始学会斯文了。”我只是冷笑着说到：“哪有你风光，整天哥儿们长，哥们短、呼朋唤友兄弟一堆哪像我孤家寡人一个。”他说“看来你还是有眼力劲嘛，怪不得这败类都是斯文。”我没说话，他一把夺过我眼镜抢在手里说“拿来，我看看，你蚂勒歌哔的装什么装”我伸手被他打回，后来一想正好可以看看谁是鱼谁是虾，也就装作无奈的开始装弱势，再后来他到处跑出去炫耀他的战利品，不得不说加上他横冲直撞让一些别的班级姑娘动心了，但也只是那些不起眼的，那些有脑子的都是摇摇头不再多管。我只是等。等一个积蓄斗志的时机，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基本上被唠叨两三个小时，而我早上四点半就要起床，精力不支也就趴在桌子上睡了，等我醒来时我的眼镜在旁边桌子放着，我拿起来一看，腿歪了，镜片明显的划痕，也只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掰直又戴上了，镜腿的凉意和恶臭独有的味道让我摘下眼镜仔细看了看，也没再多想又戴上了，直到下课，我才到冷水龙头洗干净又戴上了，那些人看我没反应的人一个个都来抢了，我也索性交出去了，只是第二天没再戴。再到后来，班主任开始安排班会，大概意思是快要第一次考试了，期中考试大家应该明白成绩决定位置，然后是职位，吉海萍被任命班长，但被其本人拒绝，理由是还不了解彼此，怕得罪人，也不愿耽误学习，让尚生青担任了，吉海萍是学习委员，负责替老师抱作业本传达作业之类的，生活委员本来推荐我，只是我摆了摆手，老师看得出来也就让杨莉担任了，说下次轮我，我表示下次我也不要当什么劳什子委员，再后来分组长，各课的学习代表什么的我也没听进去，打扫卫生按组轮换制，然后就是班费管理之类的云云，再然后是总结发言，一场所谓的任职报告不咸不淡，大家跟着起哄鼓掌仿佛这个职位多么重要一样。那些我的小学同窗向我表示惋惜，我只是没有说话的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后来老师看我人缘不错提议不如让我当副委员，我直接拒绝了。再后来，变成了每天我观察着周围人的性格。只是有好几个人还是叫不上名字也甚至于怀疑是不是这个班的。

　　按部就班的，仿佛商量好的一样那些以前小学欺负我的人开始拿我开头了，作为被立棍儿的软柿子，我来者不拒一股脑儿全接受了，因为我知道，我的人品就是这个时候要布局的，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咋熟，形成刻板印象非常适合，老实是最容易的伪装，只需要干活卖力负责任，像反应慢一样的不还手，然后主动帮助别人就足够了，虽然我暗中，或者吩咐几个同窗必要时刻站出来替我不咸不淡说几句公道话，但实际结果收效甚微，这是必然的里程碑，因为我不能指望小学的有限几个人就组成团队竞争，女孩子们之间也划分了所谓三五成伙的小圈子，只是当初，魁明秀，童青仙，赵洋，张世玉这几个长相一般的一个圈子，经常互相一起下课了去吃饭、上厕所，而尚生青，常生娇，杨莉，和白丽琴一个圈子，尽管白丽琴是隔壁班的也不妨碍互相交流应酬，而这四个人算得上是这个班的颜值顶流了。那时候的初一，大家还都是马尾，男孩子还都是寸头，远处在我看来长的都差不多，只是，我实在不理解同一个背影到底为什么差距如此之大，以至于凭背影我就能认个八九不离十，除此之外的人，我也没有留下什么过多的印象，例如龙选国或者尕猪就是没有团体归属的独立户，后来还是老师的呵斥下我们三个凑到了一起，说来也怪，那时候的杜乐福明明学习不好，爱打架，还被当做“水娃”使唤，但偏偏每次他都跟国英一个组，以至于有次看到他跟尚生青一个组。当时的我的确有点惊讶，不过他戴着眼镜还是有几分学问的，总之，他跟李发旺在一起时，我从不认为被当仆人使唤的情况下还能提升学习。再到后来，我发现，原来大家还是散沙一片，每个人只会跟自己原来就认识的人搭伙，只是光就这种固化的生态根本不会提升这个班级一丁点儿发展。郑晓娜也叫过我几次，王林章也叫过我，只是不是被我无视就是被我摆摆手拒绝了，后来私下里，老师问我怎么不抱团？我只是说：“你真的觉得只跟自己认识的人在一起能提升这个班级的生态？”她叹口气愣了一下说到：“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我也没办法，不认识的凑在一起连话都不会说，更何况怎么才能团结起来呢”。我说我有办法，旧圈子必须全都粉碎了才能重新组合，否则永远是不相容的物质堆在一起貌合神离。她说，该怎么执行。我说我来办，你只管不用搭理我，默认我的行为、无视我的行为就好，她说不懂，我说他们需要一个共同的目标，女生会随众，吉海萍就能搞定，到时候许诺她当班长就行了，而你侄子有野心，你只要放纵他，鼓励他，但不为他撑腰就行，剩下的我来搞，如果你参与这件事，我就会被妨碍和约束，只要你不参与，剩下的看我表演。她说我想要什么，我只是说，替我扫清障碍，我要为了保护自己而立棍儿。不用做任何事，不用管我，出了事儿往我身上推，我自有人擦屁股。后来她说好，于是就这样敲定下来，我的第一步计划是找清楚人，第二步计划是搞清楚各个团队属性，然后把所有火力引到我身上。然后用我的天赋把所有人变成孤岛。为了生存所有人才会联手。集中力量对付我。到时候再坦白自己，所有人被我的计划感动，然后默认为我是一个很无私，愿意牺牲自己的人。我的计划很简单，只有别人觉得我很无私，喜欢奉献自己满足别人，别人才会没有顾虑的二次集火我。那如果我没有坦白自己呢，结果就会有人觉得伤害了一个不情愿被伤害的人，从而有心理负担，不敢面对自己所做的罪恶。我的计划就是放纵所有人，谁是鱼谁是虾一目了然，后来我又在某天放学找到班主任说，有个长期计划你需要执行。你侄子缺自信，班主任听到这话撇撇嘴。“他？怎么可能，他都要无法无天了！”我说那是装的，她问我怎么知道。我说正是因为越缺什么才会越炫耀什么，你天天吃食堂饭菜你会跟别人炫耀吗？她说：“当然不会，我躲都来不及呢。也许你说的对吧。”我说：“当然，你可以花时间验证我说的是正确的，你也可以选择相信我。”她说她相信我不是那种人。我继续说到，“你得用激将法，但要掌握分寸，否则容易脆伤他的自信。”你得说：“连喜欢的姑娘手都没摸过算什么男子汉，”又或者说“你也就这点都本事了，但凡你有点魄力也不至于连个乞丐都不如。”她眼神里充满狐疑的看着我。我继续说到：“你侄子是源于长期被压迫的环境导致的，无论你管的严也好，还是他家里人的约束也罢，看得出来已经伤到根了，你可以选择忽视这个问题然后导致他一辈子内柔外刚，你也可以选择让他成为他应该成为的样子”。她有些不确定的问我：“是不是做的太过了，外柔内刚也没什么不好啊……”她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就那样盯着她。然后看她不说话这才说道：“你喜欢，吃酸的……”我还没说完只听她摇摇头坚定的表示“我不喜欢酸的，我从来不吃酸的，只是偶尔。”我闭上眼撇撇嘴继续说到“听我先把话说完，你爱吃酸的，你就让别人跟你一样爱吃酸的啊。就你爱吃辣的又如何，你也不能逮个人就塞一嘴辣的给别人啊。你侄子现在好比一根螺丝杆上的螺母，唯独他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滑丝了，让他往后退一步从此变成一个品学兼优的人，接受别人对他的指使，这是必然不可能的，是个人都知道由奢入俭难，他习惯了高高在上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地位一落千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更进一步，只有往前更进一步才能挪出空间修复他滑丝的那部分。否则假以时日迟早他还是会变成一个残害大家共同利益的老油条，到那个时候，最细的丝杆握在他手里，他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你的乌纱帽能不能有影响暂且放一边，对整个社会环境和学校形象造成的负面评价就能让你们这群蛀虫经历一次大洗牌。大洗牌过后你活下来了意味着一个人要干好几个人的活，你要是没活下来更惨，你以前得罪的那些人你觉得能放过你？所有这一切根源，只在于现在这个小小细节，我当初选择这个班不是因为你能力强，恰恰因为你无能所以才有我发挥的平台。你仔细考虑一下，乌纱帽和大侄子哪一个更值得付出？”她沉默一下，低着眼说：“我不是那种人，我只是想把好的给别人，从来没有强迫过别人，我可以跟你联手……”我看着墙上的方形塑料表打断她絮絮叨叨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明天或者有时间点一点李发旺，别让他太狂了，否则民怨压不住，但记住是你想要这样做，别把我卖了”。她点点头“嗯”道：“我知道，这事我会处理的。”

　　照例走出校门，回家吃饭被唠叨，第二天睡眼惺忪爬起来。走到大路临近学校时，看到几人三五成群嘻嘻哈哈闹着走进了教室，远远看去有个胖子、杜乐福、还有几个别班的。他们远远看到说：“那个谁不是你们班的嘛？”只听另一人说到“嗯，是个被使唤的水娃”再之后的也听不清了，照例进了教室坐在座位上天已经蒙蒙亮，没几分钟关台灯的咔哒声和噗噗吹蜡烛的声音此起彼伏，教室里一股子蜡烛芯散发的油脂味道缕缕飘在房顶拢着，第一节课照例是主课。物理、化学到了初二才会学，物理课也只是讲一些常识认知。至于其他的副课也只是下午才会有，下了自习照例还是先去食堂，每每到那里总是人多为患，得排好久的队才能刷卡，食堂里巴掌大的油炸饺子里包的是土豆，只是吃了一次就觉着又烫又腻，有时还会撒一层薄薄的白砂糖，俩儿手指头捏着一口咬下去，又腻又甜又烫，吃了一次也没什么兴趣而且还容易烫后脑勺，起因是每次手腕都会油流下来，举起手腕忍不住舌头一舔，后脑勺就被饺子烫了。还是包子好，哪怕是包菜或者白菜粉条也味道可观，吃饭时间仿佛不多不少，吃完饭只有几分钟时间就上课了，本来是说跑操的，最近只是时间没有确立下来，大家也就百无聊赖坐在那里或睡或写，也有几个人坐在座位上凑在一起趴着身子聊天的，只是，那几个不爱交集的也只是充人数在那里不开口，明亮的鹿眼看着别人饶有兴趣的谗言，我左右看看，也趴在桌子上睡了，我醒来时已经不知是什么课了，我知道下节课是语文，所以也收拾了自己，搓搓脸，揉揉眼角坐端正了。左右张望坐在后排的还有几个正趴在桌上睡，桌屉里藏着小人书或者巴掌大的漫画看着。我清清嗓子颤巍巍的举起了手，那老师清脆鸣亮的声音说到“好的这位同学你来回答一下where is name down the picture？你来说一下图片右下角这个男孩的名字，好的，来说下他叫什么名字，就蓝色书包的这个，嗯！”我语塞不言，表示很难为情的说“老师，我，我想上厕所……”同学们哄堂大笑哈哈哈哈的声音让我觉得羞红了脸低着头，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厕所？好吧、好吧去吧，快点儿回来，还要上课呢”我嗯嗯的点头快步往大水罐走去，在我洗手的时候一边赞叹这冰水指定会让我手又皲裂了，只听见嘎达嘎达的声音，我知道可能是她，于是一边往宿舍间的小过道跑，一边在衣襟上胡乱抹着手，刚到拐角就闻见一股若有若无淡淡的茉莉花又像是薰衣草的味道，我闭紧嘴深呼吸了一口气。装很惊讶的眼神说到“嗨，美女这么巧啊，又见到你了”她低着头走路又抬起来眼神一动仿佛想起来了的语气说到“是你啊，怎么不去上课在这儿看女生上厕所啊。”我说：“没，只是洗个手听见高跟鞋的声音觉得耳熟来验证一下。没想到真是你，真是好巧啊。”她眼神里带着傲气不咸不淡的说“你倒是小小年纪懂得不少。”我说“哪里哪里，只是碰见美女脑子就通畅了，也不知道怎么搭讪，胡乱的说了些我自己也听不懂的，希望引起你的注意”。她点点头像是见惯了我这种人只是说到“早点回去上课吧，别被你班主任埋怨了”我笑了笑说到“这节课是英语，反正我也听不懂，就想多看看你的美貌让我心里舒畅一点也好”她抿嘴轻笑道“哼~我有那么好看吗？”说着翻白眼嘴角却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