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霜雪压弯了宫墙上的红梅。萧挽宁站在寝殿门前,最后一次回望这座住了十八年的宫殿。铜镜里映着她妆容精致的脸,可那双眼睛却空得像冬日的枯井。
"公主,该走了。"
宫女轻声催促。萧挽宁低头看着手中绣着并蒂莲的袖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转身踏出寝殿门槛,靴底碾碎几片飘落的梅花。
皇宫正殿前的石阶上,百官素衣列队,百姓跪满广场。寒风卷着细雪落在她的凤冠上,珠帘微微晃动。她听见太监尖锐的宣旨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帝没有现身。
霍沉渊站在送亲队伍一侧,身着铠甲却不佩剑。他的马缰绳被攥得发皱,指节泛白。萧挽宁经过时,他策马上前一步。两人隔着轿帘对视不过三息,她低头时发间步摇晃出一圈光晕。
"将军,保重。"
轿外传来霍沉渊低沉的声音:"嗯。"他的马鬃被攥出几缕断毛,随风飘落在积雪上。
送亲队伍缓缓前行。路过御花园残雪覆盖的梅林时,霍沉渊开口:"带够暖炉了吗?"话到嘴边转为:"路上小心。"
轿辗起,锣鼓吹,吉时已到,生可往,死亦往!
萧挽宁数着马蹄声的节奏,握紧藏在袖中的匕首。她反复默念霍沉渊昨夜的承诺:"我会踏平北戎,为你夺回自由。"
风雪渐密,压弯竹枝。霍沉渊下马欲为她调整轿帘,手指触到帘角又收回。他想起七岁年赠予她的那片玉佩,此刻正藏在胸口贴身处。
城郊驿站墙角的积雪半尺深,旗幡结满冰凌。霍沉渊下马站在轿旁,靴跟重重踏雪,铠甲鳞片相碰。两人仅隔一线帘布,能听见彼此呼吸。
"若此战不归,请你记得,我曾想护你一生。"
萧挽宁的泪滑过胭脂渗入嘴角,滴落在绣着并蒂莲的袖口上。她听见自己说:"将军请回。"
轿帘落下时卷起一阵雪雾,铜铃骤响催促启程。霍沉渊伫立原地,积雪覆满肩头不知觉。远处已传来异国迎亲队伍的号角声。
一只孤雁掠过漫天飞雪,不知该追随远去的花轿,还是停留风雪中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