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最后一点微光,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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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上的字迹在他的眼前疯狂地晃动、扭曲、旋转,像被投入沸水中的墨汁,最终化成一团模糊不清、不断扩散的黑色污迹。肺腺癌晚期……三个月零七天……黑色笔记本……“我一直在等”……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严浩翔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无法抑制的腥甜。他猛地弯下腰,剧烈的咳嗽撕扯着胸腔,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眼前阵阵发黑,耳鸣尖锐得如同鬼啸。身体里的力气被瞬间抽干,他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刺入皮肤
“嗬……嗬……” 他徒劳地张大嘴,像离水的鱼一样拼命吸气,却感觉不到一丝氧气进入肺腑。窒息感像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没头顶
藤椅那边传来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抽气声。他挣扎着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望过去
贺峻霖的身体在藤椅里剧烈地痉挛着,像被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他的脸已经涨成了骇人的紫红色,脖子上的青筋可怕地暴凸出来。他一只手死死地扼住自己的咽喉,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另一只手徒劳地在空中抓挠着,仿佛想抓住一根根本不存在的救命稻草
他的目光,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向了严浩翔
那目光穿过死亡降临前的巨大痛苦和窒息,像穿透浓雾的最后一道微光,直直地落在严浩翔脸上。没有怨恨,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求救。那里面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平静
然后,那最后一点微光,熄灭了…
他扼住喉咙的手猛地垂落下来,软软地搭在藤椅边缘。身体停止了痉挛,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安静地陷在椅子里。紫红色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
死寂
世界陷入一种真空般的死寂。窗外的雨声似乎也消失了。只有严浩翔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心脏在死寂中疯狂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