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

新生考核决赛的抽签结果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一年级学员中激起层层涟漪。霍雨浩看着手中签条上那个名字——戴华斌，眼神有瞬间的凝滞。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不少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他。戴华斌，白虎公爵戴浩的次子，星罗帝国显赫的贵族，更是……与他血脉相连，却代表着那段冰冷残酷过去的异母兄长。

王冬就站在他身边，几乎立刻感受到了他气息的细微变化，那是一种极度压抑下的死寂。

她下意识地看向他，漂亮的眉毛蹙起，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萧萧则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是无声的询问。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霍雨浩周身那瞬间的紧绷又很快松弛下来。他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平静地将签条收起，仿佛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

“雨浩？你……没事吧？”天梦冰蚕疑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它预想中的愤怒、痛苦或者战意，一样都没有出现。

“没事。”霍雨浩在心中平静地回答。

“没事？那可是戴华斌！白虎公爵府的那个小子！你难道不恨他？不恨那个地方？”天梦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充满了不解。

霍雨浩的目光投向窗外，看着远处训练场上奔跑的身影，眼神有些空旷。

“恨？当然恨过。恨他的优越，恨他的存在本身就在提醒我的不堪。但是，天梦哥，”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清醒，

“我后来想明白了。我恨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无能。因为我无法改变母亲的命运，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无法让自己变得强大到足以正视这一切。把恨意投射到他身上，会让我觉得自己的痛苦有了一个具体的、可以指责的对象，会让我自己……好受一点。这是一种很卑劣的逃避。”

他轻轻吸了口气，继续道：“所以，我不恨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恨了。打败他，不是为了复仇，只是为了证明……我自己已经走出了那个只能用恨来掩盖无能的阶段。这只是一场我必须赢下的比赛，仅此而已。”

天梦冰蚕沉默了，它似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窥见这个少年内心深处那片荒芜而冷静的废墟。那不是释然，而是一种更彻底的……剥离。

霍雨浩收回目光，看向身边仍在担忧的同伴，甚至微微笑了一下，虽然有些勉强：“怎么了？一个戴华斌而已，打就是了。”

他的平静反而让王冬更加不安，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哼了一声：“……你可别轻敌！”但语气里的担忧多过警告。

萧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复杂。

一天的课程和训练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傍晚，霍雨浩依旧去了那条小巷卖烤鱼。生意依旧不错，熟悉的烟火气似乎能暂时熨平内心的褶皱。王冬、萧萧、唐雅和贝贝也来了，默契地没有再多问戴华斌的事，只是像往常一样分享了烤鱼，闲聊了些学院的趣事。气氛看似恢复了往常，但那份小心翼翼的关切依然隐约可察。

夜晚，宿舍安静下来。赵昊早已鼾声如雷。霍雨浩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睁眼看着天花板投下的模糊阴影。

“雨浩，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天梦冰蚕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带着纠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恨是因为无能。可现在你明明有能力了，至少有了变强的可能，为什么连恨的情绪都没了？这不合常理！情绪不该是这样的！”

霍雨浩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回应：“天梦哥，情绪应该是什么样的？”

“当然是强烈的！爱恨分明！喜欢就靠近，讨厌就远离，恨就要报复！这才是鲜活的生命！”天梦说得理直气壮，作为百万年魂兽，它的情绪直接而纯粹。

“那如果，强烈的情绪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和失控呢？”霍雨浩的声音依旧平静，“恨意燃烧起来，最先灼伤的是自己。它会让判断失误，会让行为扭曲。我见过太多被恨意吞噬的人了。”

“可那样活着也太没意思了！就像一潭死水！”天梦反驳道，“而且，难道对美好的东西，你也没有强烈的喜欢和渴望了吗？”

霍雨浩沉默了许久久。窗外月光如水，洒落在他的床前。

“……有的。”他最终轻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动摇，“只是……更害怕失去。所以宁愿表现得，不那么在意。”

就像对高鸽神父和那些孩子的牵挂，就像对此刻宿舍窗外可能经过的某个身影一丝模糊的好感，就像对唐雅师姐和贝贝师兄给予的温暖……他并非没有感觉，只是那份源于童年巨大缺失的不安全感，让他习惯了用一层冰冷的理智将自己包裹起来，避免投入太多，以免失去时再次痛彻心扉。这是一种防御，也是一种悲哀。

天梦似乎被这句话噎住了，半晌才嘟囔道：“你们人类……真是太复杂了。算了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哥会陪着你的！不过打戴华斌的时候可不能手软！”

“嗯，不会手软的。”霍雨浩应道，“晚安，天梦哥”

“愿你好梦。”

宿舍重归寂静。霍雨浩翻了个身，面对墙壁。恨意可以剥离，渴望可以压抑，但内心深处那片渴望温暖又惧怕灼伤的空洞，或许才是真正需要漫长时光去填补的东西。明天的比赛，只是一次对过去的告别，而非复仇的狂欢。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

二的五次方我并不知道在我的故事线里，霍雨浩应该作何反应

二的五次方（由于我之前的剧情调整）

二的五次方故依吾之拙见作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