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轻吹拂着,被汗水黏湿在额前的碎发又重新舒展开来,寒意从发隙间透到额头上。
车神在她身边整齐地排列着,陪着她无言祷告。
邦达跪了有一会儿。
朦胧的月光笼罩着石头制成的神像上,银白色的神像愈发显得冰冷,邦达也觉得寒意从外间渗到骨子里去,她打了个寒噤。
神像没有任何反应,李昂也没有任何反应。
“什么反应都没有嘛……”猿人公爵小声嘟囔。
邦达不再跪在地上,而是赶紧去看李昂。
她牵起李昂的手,冰冷得怕人。又抚摸了一下李昂的脸,也是冰凉的。
“李昂!醒醒!听得见我说话吗!”邦达轻轻摇晃着李昂。
——没有反应。
她探了一下李昂的鼻息。
——没有呼吸。
“李昂!”前所未有的惊慌感从心底骤然升高,一向冷静的邦达此刻无法沉静下来。
李昂……他死了……?
邦达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惨白,车神们不能理解邦达的神情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邦达大人,李昂大人他……”银丝奇蛛小心问道。
邦达没有说话,而是赶紧跪在李昂身侧,双手交叠,一下一下按压李昂的胸腔。
心肺复苏……也不知道用在这里对不对,只能抓瞎了……
按压了一会儿,邦达抬起李昂的下巴,开放气道,接下来该……
邦达深吸一口气,对着李昂的嘴俯下身去……
“啊啊啊,这是要亲上了!”车神们赶紧背过身去。
“什么亲上了,这叫人工呼吸!”神鹫不满地教育了背过身去的车神。
唇上软软的触感让邦达的思维运转停了几秒,但她动作上却有节奏的一口一口吹着气,她此刻心里可没有任何男女大防,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李昂不能死!
突然,嘴唇上感到被一个湿软的东西来回触碰,然后,那个东西直探向自己的口腔,与自己的舌头缠绵。
本来有节奏的吹气没有了,邦达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缺氧缺到不能忍的程度了吗?怎么感觉像要抢夺自己的氧气似的……
“唔……”邦达感到有些呼吸不畅,这时李昂却又没了动静。
邦达松了口,跪坐在一边喘息。
发烫的面颊在凉风的吹拂下渐渐散热,整个脸都暖烘烘的,邦达冷静了一下才意识到:妈的那是自己的初吻!
李昂这个麻烦的家伙!没死就行!
她气鼓鼓地轻推了李昂一下,然后抬眼看了一眼神像。
自然之神……真的存在吗?
一阵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
“大人你听,好像有人靠近了……”小鹫子飞到上空看了看,对邦达说。
邦达皱皱眉,抱起李昂躲到神像后面,无论来者何人,先……看看情况再说。
“芙萝拉!醒醒!芙萝拉!”赫曼没好气地叫着在自己背上睡得死气沉沉的芙萝拉,“猪头!”
“唔?”芙萝拉闷哼一声,“怎么了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
芙萝拉抬起头,迷茫的眼神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是禁地中心!看神像!还有……预言牌!”
芙萝拉从赫曼背上跳下来,掏出裙子口袋里的手电筒,“我终于可以看到我的预言牌了!”
“预言牌……”赫曼回想了一下,此行的任务不就是要毁坏他们的预言牌吗?但是看着芙萝拉那么兴奋,而且也不知道这个任务有什么意义……赫曼有些于心不忍,只好跟在她身后。
“这个是曾祖母的……嗯……她是个厉害的女王……然后是祖父……”芙萝拉仔细一个个翻过预言牌,声音突然停了一下。
“到我了。”
她屏住呼吸,伸手触碰那块挂在绳子最边上的预言牌……赫曼也为这个少女的举动提了一口气。
“啊!”
“怎么了?!”赫曼在看到一阵光闪过之后赶紧走到芙萝拉身边。
芙萝拉后退了几步,右手触碰预言牌的指头还在发痛。
“为什么?我碰不了我的预言牌?”她不可置信地拿手电筒照了照自己的手,食指已经流出了血。
“我去看看,”赫曼一踮脚,把预言牌拿了下来,“我碰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我不信了!”见赫曼什么事也没有,芙萝拉有些赌气地去抢那块木牌。
“啊!”一阵光再次闪过,这下好了,左右手都被伤到了。
“这是为什么?”芙萝拉和赫曼面面相觑。
“这里是哪里?”一个不久前听过的女音响起,二人随声望去,只看见文森特冷着脸,和有一头能融入黑夜的头发的面具少女。
“赫曼,终于找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不知为何,听着西维娅这句应是表达激动心情的话,赫曼感到从心底泛起凉意。队长驾到……说明……他和芙萝拉刚刚的这一段友好相处就要结束了。
赫曼拿着预言牌的手悄悄垂了下去,背到身后。
“你手上拿的是预言牌吧。”西维娅向赫曼走去,“给我。”
“我的预言牌,为什么要给你!”芙萝拉伸手将赫曼护在身后。
“这是W女王下的任务,毁掉你们的预言牌,尤其是你的预言牌。”赫曼在芙萝拉身后幽幽说道,他此刻的心情一团糟,他本应该……听队长的话啊……但是却一点也不想交出去。
“你们的女王真是神奇,居然知道关于我们绿洲岛这么详细的事情。”文森特走到西维娅身后,然后猛地用胳膊锁住了她的脖子。
“呵。”西维娅冷笑一声,拽起文森特的手臂来了一个过肩摔。
“文森特!”芙萝拉大叫一声,赶紧去扶起他。
“给我吧,赫曼。”西维娅向赫曼摊开了手。
“赫曼!别给她!”芙萝拉突然感到心慌,每个皇室成员都把自己的预言牌看得非常重要,她无法想象自己没了预言牌会遭受到怎样的非议。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有这样的底气认为赫曼会听你的,”西维娅浅绿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冰冷,“我才是他的队长,那么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让他听你的?”
“我……”芙萝拉一时语塞。
“队长,这个任务一点意义也没有,还是算了吧。”赫曼在脑海中苦苦挣扎后,鼓起勇气如此说道。
“什么?!”西维娅不可置信地看着赫曼,“你疯了?这是女王的旨意!”
“我……我实在不明白女王的这个任务对在哪里了?这是别人国家的文化……哪怕是敌国……我们也应该尊重他们的本土文化!”
赫曼说着,眼神愈发坚定起来,哪怕他反对的对象是那个给了他精英小队这个无上荣耀的W女王,是那个他从小爱慕的西维娅小姐……
“赫曼,你真是疯了!你怎么可以忤逆女王的意思呢?”西维娅一个箭步,伸手去夺那块预言牌……
“不!”赫曼发现自己和西维娅的距离仿佛以光速骤减。
芙萝拉捂住了眼睛,文森特将她松松地护在怀里。
就要拿到了……
“啊!”一阵光再次闪过,这次轮到西维娅吃痛地后退了几步。
“哈哈哈!原来你也是这样,根本碰不了预言牌!”芙萝拉见状,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西维娅不由分说转身拔剑指向芙萝拉。
芙萝拉直了直脖子,没有惧色,“我哪知道,我碰不了,你也碰不了。”
西维娅喘着气,放下了剑。
文森特起身扶起芙萝拉,“那块牌给我吧。”
“哦,好。”赫曼随手一丢,西维娅没有再去争夺,于是预言牌安然无恙地到了文森特手中。
“莫非……只有男孩子能碰?”
躲在神像后面的邦达看完戏背着李昂出来了,“我说,你们的事情解决完了没?现在想想怎么出去吧。”
“邦达?!你怎么在……李昂!他怎么了?”芙萝拉看到邦达,先是一脸疑惑,看到在邦达肩上垂着头半死不活的李昂,又变成了震惊。
“说来话长,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邦达说。
听着素日处变不惊的邦达的语气急躁起来,芙萝拉觉得有些好笑。
果真是……患难才能见真情。
邦达再次看了一眼神像,微微摇了摇头。
“这么着急就想走吗?”不知何时从神像后走出一个蓝发少女。
“伊莎……不,可妮莉雅。”再次看到这个女孩,邦达还是感到非常别扭,毕竟这个可妮莉雅可是看到她解开束胸的……
可妮莉雅一伸手,一道柔和的金色的光芒延伸出去,揽过文森特手中的预言牌,到了自己手上。
“唔……原来是这个预言牌。”
“可妮莉雅?”芙萝拉试着叫了一下,“请问你是谁,为什么和伊莎一模一样,而且……你知道我的预言牌上写了些什么吗?”
可妮莉雅轻笑一声,“你就是芙萝拉吧,你可是预言牌上所说的……最得民意的女王陛下呢……”
“伊莎!”不远处传来列小帅的叫声。
“哎呀,看来要有好戏看了,那个小子追过来了。”可妮莉雅讲预言牌向前一扔,预言牌稳稳地挂在了原来的位置。
“你们只要知道这是个有封印的预言牌就够了,接下来,我们来见证这一对couple……”
注:1.关于李昂的伤势,咳咳,总得来说是毕竟严重的,差一点透心凉了,伤到内脏是肯定的,所以现在处于一种濒临死亡的状态。
2.关于心肺复苏,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用……
3.李昂当时属于脑子不太清醒的状态,只知道面前的人是他很喜欢的人,所以举动过分了一点,不会很快就意识到不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