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立刻下车！”
刺目的探照灯光瞬间涌入，照亮了车厢内一张张惊魂未定的脸庞。一个个高大健硕、穿着作战服的男人站在光晕里，没有开口，那股久经沙场、煞气逼人的压迫感就已经让车厢内的空气温度骤降了几度。
“下车！”他们的声音粗暴地撞在每个人的耳膜上，没有任何缓冲和客气，“给你们十秒钟！滚下来列队！慢了的，后果自负！”
几乎是条件反射，车厢里的人们被这吼声激得一个激灵，混乱而匆忙地抓起自己的行李，跌跌撞撞地跳下车。上官寂天动作最快，他一手拎起自己的背囊，沉稳地落地，目光迅速扫视周围环境——这是一个被高墙和防御工事包围起来的宽阔训练场，有几条道路通向其他地方，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混合着一些不明的东西。
黄宇杰几乎是滚下来的，低声对旁边的上官寂天抱怨：“我靠……感觉一下子回到了在学校那段时光。”
汪峥琪语气依旧冷静：“对方处于极度不耐烦的状态，我看我们还是好好听话才合适。”
人们在一片混乱中勉强站成了还算整齐的队列，但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惊疑不定和一丝被粗暴对待后的不满。
这时，罗子烨和冉孟舟走了过来。冉孟舟穿着作训服，脸上的刀疤看得人心惶惶。罗子烨穿着军官常服，手里拿着一个电子记事板，脸上十分平静。他站定在队列前方，与冉孟舟并肩而立。
“各位同志”罗子烨开口了，声音平和清晰，却同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欢迎来到红枫湖救援训练基地。我是罗子烨参谋。你们能响应号召来到这里，证明了你们的勇气和担当。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肃，“勇气和担当，在这里，只是最基本的入场券。从这里开始，你们不再是避难所的平民，而是预备救援队员。你们将要面对的，是真正的死亡，是远超你们想象的残酷和混乱。过去的规则和习惯，在这里，需要彻底清零。”
罗子烨稍作停顿，目光缓缓扫过队列，似乎在评估着每个人的反应。
紧接着，那个冉孟舟上前一步，他的目光更加具有侵略性，如同鞭子一样抽打在每个人的脸上。“我是冉孟舟，训练大队长！你们可以叫我冉队，或者直接叫‘恶魔’！我不管你们是多他妈的天之骄子，拿了多少奖，破了多少记录！”他的声音极大，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粗暴，“到了老子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在这里，只有一个规则——绝对服从！听懂了吗？！”
队列里传来几声稀稀拉拉、带着犹豫和紧张的回应：“听……听懂了……”
“没吃饭吗？！一群娘炮！”冉孟舟猛地咆哮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老子问你们听懂了吗？！”
这一次，所有学生都被这雷霆般的怒吼震得心神俱颤，几乎是扯着嗓子吼了出来：“听懂了！！！”
“大点声！聋了吗？！”
“听懂了！！！”声浪几乎要掀翻探照灯。
冉孟舟似乎这才稍微满意了一点，但脸上的戾气丝毫未减。他狞笑了一下，那道疤痕随之扭动，显得更加可怕：“很好！看来还没废到家。现在，给你们上的第一课，就叫‘现实’！”
话音未落，甚至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就猛地朝旁边一挥手。
几乎在同一瞬间，训练场侧后方一扇小铁门被两名士兵猛地拉开！紧接着，几声非人的、充满嗜血欲望的嘶吼声猛地撕裂了现场的寂静！
五六个丧尸踉跄着、以一种极其扭曲和不协调的姿势，疯狂地冲进了训练场！它们皮肤灰败溃烂，眼睛浑浊不堪，身上沾满了黑红色的污秽，有的甚至肢体残缺，但速度却快得惊人，张牙舞爪地朝着学生们刚刚列队的方向扑来！令人作呕的腐烂恶臭瞬间随风扑面而来！
“啊——！”队列中顿时爆发出一片惊恐的尖叫和骚动！这些刚刚还在避难所里的人们，哪怕经历过模拟训练，也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如此真实、如此狰狞的恐怖！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大多数人，队伍瞬间崩溃，有人下意识地后退，有人吓得僵在原地，甚至有人腿一软直接坐倒在地。
上官寂天也被震惊到，他能清晰地看到冲在最前面那只丧尸嘴里尖利的、沾着血丝的牙齿，以及它那双只有纯粹饥饿和毁灭欲望的灰白色眼睛！他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做出防御姿态。
黄宇杰吓得怪叫一声，差点跳起来：“我靠！又来啊！”手下意识地就往腰侧摸去，却摸了个空——一开始没有让带任何攻击性的东西。
汪峥琪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呼吸急促，眼睛瞪得极大：“这帮人疯啦！”
在这极度混乱和恐惧的时刻，冉孟舟和周围的士兵却冷眼旁观，没有丝毫动作，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好戏。冉孟舟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残酷的、看好戏的嘲讽笑容。
眼看那几只丧尸就要冲进混乱的学生群中！
“立正！！！”冉孟舟猛地又是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这一声吼仿佛带着极致的恐惧压迫，竟然让骚动的人群瞬间定格了一刹那。
“看看你们这副熊样！”冉孟舟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鄙夷，“就这？吓得尿裤子了？就这点胆子还他妈想来当救援队？给怪物送外卖吗？！垃圾！废物！”
他的辱骂如同冰水，浇在每个人头上，混合着那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让人们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恐惧，却又无力反驳。
就在这时，罗子烨参谋冷静地对旁边点了下头。一直守在侧翼的几名士兵立刻举枪——对着丧尸开火
“哒哒哒哒！”一阵短促而清脆的点射声响起！子弹精准地打在丧尸身上。
短短几十秒，刚才的“威胁”就被彻底清除，只留下地面上挣扎的拖痕和那令人作呕的臭味依旧弥漫在空中，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训练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学生们粗重惊惧的喘息声。很多人还没从极度的恐惧和后续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冉孟舟踱步到队列前方，看着这群惊魂未定的菜鸟，脸上的嘲讽更加明显：“怎么样？惊喜吗？刺激吗？这才是你们以后要面对的日常！甚至只是开胃小菜！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立刻滚去那边墙根蹲着，当你们的缩头乌龟，明天就给你们安排送回后方洗厕所！”
没有人动。尽管恐惧依旧存在，但强烈的自尊心和刚才被羞辱的不甘，让这些骄傲的人咬紧了牙关。
上官寂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那股强烈的后怕和反胃感压下去。他目光直视前方，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黄宇杰低声啐了一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用极低的声音对上官寂天和汪峥琪抱怨：“妈的……这冉阎王绝对是心理变态……下马威也没这么玩的……”
汪峥琪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但语气已经恢复了部分冷静：“真的是个恶魔……”
上官寂天微微侧头，声音压得极低：“别说了，保存体力。他肯定还有后手。”
果然，冉孟舟根本没打算给他们任何平复的时间，立刻吼道：“看来还有几个带把的！行！既然不滚，那就给老子动起来！全体都有！目标，训练场外围跑道！三公里！最后到达的两百人，没午饭吃！开始！”
命令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不容置疑，甚至不给任何准备活动的时间。
“快！快！快！蜗牛吗？！等怪物来给你们开胃？！”冉孟舟的咆哮声如同鞭子一样抽打着众人。”
上官寂天率先准备室，调整了一下呼吸，对黄宇杰和汪峥琪低喝一声：“跟上！”便率先冲了出去。黄宇杰骂骂咧咧地跟上，汪峥琪则咬着牙，努力奔跑。
整个训练场顿时被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充斥。刚刚经历了极度的精神惊吓，又立刻投入高强度的体能消耗，很多人的身体和心理都达到了临界点。跑道并非平坦的塑胶跑道，而是坑洼不平的土路，甚至还故意设置了一些障碍。人们的喉咙里很快就充满了血腥味。
冉孟舟和几个教官骑着越野摩托，如同监工一样在跑道旁来回巡弋，冰冷的呵斥和辱骂不绝于耳：
“没吃饭吗？！速度！”
“那个！说你呢！跑不动就滚！”
“快点！垃圾！你们是在爬吗？！”
黄宇杰的汗水浸透了衣服，对着上官寂天的背影低声抱怨：“这阎王……纯心要弄死我们……”
上官寂天呼吸也极为沉重，但步伐还算稳定，头也不回地低声道：“节省力气，调整呼吸，别掉队！他肯定会让最后两百人不吃午饭！”
汪峥琪脸色通红，汗如雨下，吃力地说道：“要不是在军校待过，就死在这里了。”
终于，在近乎虚脱的边缘，大多数人都连滚带爬地完成了这地狱般的三公里。终点处，人们瘫倒一地，剧烈地咳嗽、干呕，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汗水从额头淌下。
还没等大家把气喘匀，冉孟舟已经拿着秒表，冷着脸走了过来。他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时间到！”他冰冷地宣布，“从现在开始，倒数两百名，没有午饭！原地休息，看着别人吃！”
这句话如同重锤，砸在那些拼尽全力却仍然落后的学生心上。顿时，不满和愤怒的情绪如同火药桶般被点燃了。
“凭什么！”一个高大的男生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脸上满是汗水和愤怒的潮红，“我们刚来！连适应都没有！还刚被那些鬼东西吓过！这根本不公平！”
“对啊！这太苛刻了！”
“我们是来救援的，不是来受虐的！”
有人带头，更多压抑的不满爆发出来。场面顿时有些剑拔弩张。饥饿、疲惫、恐惧、屈辱，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让这些年轻人的眼睛都红了。
上官寂天、黄宇杰和汪峥琪不在最后两百名内，但也累得说不出话。黄宇杰瘫在地上，对着上官寂天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骂着：“变态！”
上官寂天眉头紧锁，看着躁动的人群和脸色越来越冷的冉孟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冉孟舟看着那个带头抗议的男生，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两人身高相仿，但冉孟舟的气势却如同山岳般压人。他几乎贴着对方的脸，声音低沉而危险，充满了威胁：“不公平？小子，你跟外面的怪物讲公平？它们会因为你没吃饭就对你嘴下留情？嗯？”
他猛地后退一步，对着所有人群咆哮道：“在这里！老子的话就是公平！不服？立刻给老子滚蛋！”
他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扫过那些抗议的学生：“再有人敢哔哔一句，全体都没饭吃！不信你们就试试！”
强大的威压和连坐的威胁，顿时将刚刚升起的反抗火苗强行压了下去。学生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用愤怒和怨恨的眼神瞪着冉孟舟，空气中充满了无声的火花。
那个带头抗议的男生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但最终还是在冉孟舟冰冷的注视下，不甘地低下了头。
就在气氛僵持到极点，冉孟舟似乎真的打算杀一儆百的时候。
一直沉默旁观的罗子烨参谋走了过来。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冉孟舟身上：“冉对，上午的强度已经足够。接下来的训练还需要他们保持基本体能。”
他转而看向学生们，声音提高了一些：“全体注意！食堂已经准备好午餐今天，所有人都有资格就餐！”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学生都松了一口气，眼中爆发出惊喜和感激的光芒。就连那些原本不在惩罚范围内的学生，也感到一种莫名的宽慰——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厄运会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冉孟舟冷哼一声，似乎对罗子烨的插手颇为不满，但他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恶狠狠地瞪了那群学生一眼，尤其是那个带头抗议的男生，仿佛要把他记在心里。
“哼！算你们走运！”冉孟舟甩下一句话，“还愣着干什么？等老子请你们吗？解散！吃饭！十五分钟后集合！迟到的，后果自负！”
尽管语气依旧恶劣，但“有饭吃”这三个字已经如同特赦令。学生们如蒙大赦，也顾不上疲惫和酸痛，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朝着食堂的方向涌去。
黄宇杰松了口气，拉着上官寂天和汪峥琪：“走吧，一会儿饭都被抢完了。”
上官寂天也松了口气，拉着汪峥琪，跟着人流向前走去。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脸色冷硬的冉孟舟和神情平静的罗子烨。这第一课，确实足够深刻，足够血腥，也足够……下马威。他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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