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成绩出来那天，周沐沐的课桌抽屉里被塞了三张皱巴巴的数学试卷——赵小胖的32分，黄毛的61分，还有班长偷偷塞进来的、标着“班级平均分48”的统计单。最上面压着一张赵小胖的便利贴，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沐沐，江湖救急！再这样下去，我们仨要被班主任拉去‘一对一帮扶’了，听说那老师会用圆规敲脑袋！”
周沐沐捏着那张32分的试卷，看着上面把“sinθ”写成“siri”的离谱答案，突然觉得太阳穴在跳。她往后排瞥了一眼，赵小胖正用两根辣条贿赂数学课代表，试图打听补考范围；黄毛则假装看窗外，手指却在偷偷抠练习册上的错题，铅笔头被他咬得全是牙印。
“喂，”她把试卷扔回去，“赵小胖，你这道题怎么回事？应用题答‘因为小明饿了所以买了三斤苹果’，你是来写童话的？”
赵小胖挠挠头，一脸无辜：“题目说‘小明带了50元买苹果，每斤8元，能买几斤’，我觉得他买三斤刚好够吃啊，多了吃不完浪费。”
旁边的黄毛“嗤”了一声：“你咋不说他应该买个汉堡？更管饱。”
“你闭嘴！”赵小胖瞪过去，“你上次把‘鸡兔同笼’算成‘鸡兔通婚’，还好意思说我？”
周沐沐扶着额头叹气。其实她不是不会，只是从初中起就刻意藏着实力。小学时因为总考第一，被班上同学起外号“机器人”，课间没人跟她玩，连跳绳都没人愿意带她一组。后来她发现，考个中游成绩最舒服——不用被老师盯着刷题，也不用应付同学的“借作业”请求，还能跟赵小胖他们一起在操场边吃辣条、看别人打球。
可现在看着这俩活宝的成绩，她突然有点坐不住了。尤其是昨天班会课，班主任拿着成绩单敲黑板：“我们班这数学成绩，再下去就要垫底了！周沐沐，你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总在及格线徘徊？是不是没把心思放学习上？”
当时她正偷偷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道物理竞赛题，被点名时手忙脚乱地把纸塞进桌肚，含糊着说“下次一定努力”，赵小胖还在下面偷偷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那憨样让她差点笑出声。
“行吧，”周沐沐把三张试卷收拢，“今晚七点，学校后门奶茶店，我给你们补课。”
赵小胖瞬间蹦起来，差点撞翻桌子：“真的？沐沐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请你喝超大杯珍珠奶茶，加双份珍珠！”
黄毛别过脸，耳根却有点红：“谁要她补……不过我可以去监督赵小胖。”
晚上的奶茶店挤满了学生，周沐沐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刚把笔记本摊开，赵小胖就抱着一摞零食坐下来：“补给！薯片、果冻、巧克力……边吃边学效率高！”
黄毛把零食推到一边，掏出笔：“先讲函数，我总搞不清定义域和值域。”
周沐沐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坐标系：“定义域就是x能取的范围，比如你去买奶茶，能选的甜度就是定义域；值域是y的范围，就像你喝完奶茶的快乐值……”
她讲得通俗，赵小胖听得直点头：“懂了！就像我妈规定我每天只能吃一包辣条，这是定义域；但我能偷偷藏半包到明天吃，这就是值域？”
“……差不多这个意思。”周沐沐忍着笑，继续讲题。她的思路清晰，总能用最简单的例子把复杂的公式讲明白，连最头疼的几何证明题，经她一讲，也变得像“拼图游戏”一样简单。
黄毛起初还装着不在意，后来却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提出一两个问题，眼神里带着点惊讶。赵小胖更是夸张，居然拿出小本本做笔记，虽然上面画了不少零食简笔画。
不知不觉到了九点，奶茶店快打烊了。周沐沐收拾东西时，黄毛突然问：“你这些……都是自己琢磨的？”
“嗯，”她含糊道，“看例题看的。”
赵小胖突然一拍大腿：“我就说沐沐你不简单！上次我看到你草稿纸上写的那些符号，跟我们数学老师办公室里的竞赛题一样！”
周沐沐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岔开话题：“赶紧走了，再晚你妈该来抓你了。”
走出奶茶店，晚风有点凉。赵小胖还在叽叽喳喳说下次要补英语，黄毛却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周沐沐：“你是不是……故意考那么差的？”
周沐沐的脚步顿住了。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她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却看见黄毛眼里没有嘲笑，只有点了然的认真。
“……以后再说吧。”她低下头，快步往前走，书包带被捏得有点皱。
身后，赵小胖还在问：“啥意思啊？沐沐你故意考差？为啥啊？难道考差有奖励？”
黄毛没回答，只是看着周沐沐的背影，嘴角悄悄勾了一下。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总说“及格就行”的女生，草稿纸上会有那么多连老师都要琢磨半天的难题了。
第二天早读课，周沐沐刚进教室，就看见赵小胖举着一张数学练习卷冲过来：“沐沐！我昨晚做的题！对了一半！你看你看！”
卷子上红勾歪歪扭扭，是他自己打的，但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黄毛坐在座位上，假装看书，眼角却瞟着这边，课本下面压着的练习卷上，写满了工整的解题步骤。
周沐沐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藏着实力好像也没那么必要。至少，不用再看着这俩活宝对着试卷发愁了。她低头翻开课本，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书页上，把“函数”两个字照得亮亮的。或许，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朋友周沐沐，不止会吃辣条和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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