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对不起大家，以前的我已经删了，以前写的不好，现在再写，不会像以前那么草率了
顾魏的名字在明德中学从来都与“遥不可及”绑定。作为顾家这一代唯一的嫡系继承人，她从踏入校门起就自带无形的屏障——不是刻意疏远，而是与生俱来的气场让旁人不敢轻易靠近。课间操时，她永远站在队伍最前排，脊背挺得笔直，校服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连发丝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般垂在肩头，眼神淡漠地掠过喧闹的人群，仿佛眼前的嬉笑打闹都与她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听说了吗？隔壁班的李哲又给顾魏送情书了，被她当着全班的面还回去了。”
“何止啊，上周学生会主席想请她跳校庆舞，她就回了三个字‘没时间’。”
“真的假的？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眼里只有家族继承人该学的东西，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入不了眼。”
议论声像蚊蚋般在走廊里嗡嗡作响，顾魏抱着一摞竞赛资料从人群中穿过，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像一把无形的刀将嘈杂劈成两半。她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就像对那些塞到 locker 里的情书、堵在教学楼门口的告白者一样，从来都是目不斜视。不是故作清高，而是在她接受的教育里，这些都属于“无意义的干扰项”——顾家的继承人不需要儿女情长，更不需要被这些青春期的悸动分走丝毫精力。
更没人知道，顾魏对“特殊情感”有着近乎本能的排斥。那是在她十二岁那年，亲眼撞见堂哥把同性恋人带回家，被爷爷用拐杖指着鼻子骂“败坏门风”，最后堂哥被强行送去国外，恋人则被家族势力彻底从这座城市抹去。爷爷当时冰冷的眼神和那句“顾家的人，绝不能有任何玷污门楣的污点”，像烙铁一样刻在她心里。从那以后，任何超越“正常”范畴的情感在她看来都是禁忌，是需要被警惕、被隔绝的存在。
这天下午，苏念又被堵在了教学楼后的废弃器材室。
“把你这周的零花钱交出来，不然这破画就别想要了。”黄毛女生踩着苏念的素描本，手里晃着一支刚抢来的铅笔。那是苏念省了三天午饭钱买的炭笔，她想画下教学楼前那棵老梧桐树——那是全校唯一能让她感到片刻安宁的地方。
苏念死死咬着下唇，手背在身后攥紧了口袋里的五块钱。那是她偷偷攒下的，想给生病的奶奶买个最便宜的面包。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我没有钱。”
“没有？”黄毛女生嗤笑一声，抬脚就往素描本上碾，“那这破本子就给你当陪葬品吧！”
“住手。”
清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黄毛几人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顾魏站在逆光的门口，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她显然是刚从实验室出来，脸上还带着些许未散的严肃。
“顾、顾魏学姐？”黄毛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讪讪地收回脚，“我们就是跟苏念闹着玩呢……”
顾魏的目光扫过地上皱巴巴的素描本，又落在苏念通红的眼角和被扯破的书包带，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她没看那几个女生，只是盯着苏念，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教导主任在巡查，你们想被记过？”
这句话比任何斥责都管用。黄毛几人脸色一白，撂下句“算你好运”，转身就跑没影了。
器材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空气突然变得凝滞。苏念慌忙蹲下去捡素描本，手指触到被踩脏的纸页时，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她能感觉到顾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不像其他人那样带着同情或嘲讽，却让她更紧张——就像迷路的小鹿闯进了狮子的领地，明知对方没打算伤害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害怕。
顾魏本来转身就要走。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刚才出声不过是因为这几个人挡了她抄近路回教学楼的道，而且……她刚才好像看到苏念的素描本上画的是那棵老梧桐，笔触虽然生涩，却透着一股执拗的认真，像极了她每次解题时的样子。
可当她看到苏念把破碎的画纸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塞进破书包里，转身要走时差点被地上的铁丝绊倒，她的脚步又顿住了。
“走路要看路。”顾魏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苏念猛地停下，背对着她小声说了句“谢谢学姐”，声音里还带着没压下去的哽咽。
顾魏没再说话，转身离开。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苏念才敢转过身，望着那道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那半本脏污的素描本。她知道顾魏不是特意帮她，就像知道太阳东升西落一样理所当然——高高在上的顾学姐，怎么会真的在意她这样的人。
但她不知道，顾魏回到教室后，盯着物理题集看了十分钟，脑子里却反复出现刚才苏念低头时，脖颈处露出的那片苍白的皮肤，和她攥着素描本时指节泛白的样子。
“奇怪。”顾魏皱着眉敲了敲桌面，把这归结为“被无关琐事干扰”，强迫自己重新聚焦在公式上。她没意识到，自己一向冰封的世界里，第一次有了不该有的涟漪。
而麻烦并没有结束。
放学时，苏念刚走出校门，就看到父亲骑着破旧的摩托车等在路边，脸色阴沉得可怕。“跟我来。”父亲拽着她的胳膊就往旁边的小巷走，力道大得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爸，我还要上晚自习……”苏念挣扎着。
“上什么上！”父亲低吼道，唾沫星子溅在她脸上，“王老板已经帮你找好工作了，电子厂，包吃包住，这个月就去！你弟弟要买辅导资料，你妈身体不好，家里哪还有钱供你瞎混！”
苏念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住，瞬间凉透了。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没想到这么快。“爸，我求你了，让我读完高中好不好？我可以周末去打工，我不花家里的钱……”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读高中能当饭吃？”父亲扬手就要打下来，“我告诉你苏念，这事没得商量！要么现在跟我去见王老板，要么就滚出这个家！”
巴掌最终没有落在脸上，因为父亲的手机突然响了。他骂骂咧咧地接起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突然变了，语气也瞬间谄媚起来：“是是是，顾先生，我马上到……您放心，一定办得妥妥的……”
挂了电话，父亲看苏念的眼神变了些，没再提打工的事，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算你运气好，先跟我回家！”
苏念愣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有了转机。直到她被父亲拽着经过校门口的宣传栏时，眼角余光瞥见了海报上顾魏的照片——那是学生会竞选的宣传照，照片上的顾魏穿着西装，眼神锐利，嘴角噙着一丝公式化的微笑。
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这一切，会不会和顾魏有关？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怎么可能呢？顾魏那样的人，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怎么会插手她的家事？
但苏念不知道，此时的顾家大宅里，顾魏刚挂了电话。她看着窗外沉沉的暮色，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发给助理：“查一下明德中学高一（3）班苏念的家庭情况，特别是她父亲最近的动向。”
发送成功后，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拿起桌上的《企业管理概论》，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反复出现的，是苏念那双含着泪却依旧倔强的眼睛，像极了她养过的一只流浪猫——明明怕得浑身发抖，却还是会竖起爪子保护自己。
“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在学校门口闹事，影响顾家的声誉。”顾魏这样告诉自己，试图忽略心底那丝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的烦躁。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父亲口中的“顾先生”，正是顾家的管家。这场看似偶然的转机，不过是她无意中听到司机闲聊时，提起“有个姓苏的工人到处托关系想把女儿送进电子厂”，随口让管家“处理一下”的结果。
她以为这只是举手之劳的“清理麻烦”，却没意识到，这只伸出的手，已经越过了她为自己划定的那条冰冷边界。
夜色渐深，苏念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小心翼翼地把被踩坏的素描本粘好。当她看到那幅未完成的梧桐树时，突然想起顾魏今天站在门口的样子，阳光勾勒出她清晰的轮廓，像一幅简洁却有力的素描。
她鬼使神差地拿出炭笔，在画纸背面轻轻勾勒起来。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不知不觉间，顾魏的侧影渐渐成形——挺直的脊背，微抿的嘴角，还有那双淡漠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画到一半，苏念猛地停住笔，心脏砰砰直跳。她看着纸上的轮廓，突然感到一阵恐慌，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画纸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桌角的垃圾桶里。
不能这样。她对自己说。顾魏是顾魏，她是她，她们之间隔着云泥之别，更隔着一道她连靠近都觉得是亵渎的鸿沟。
可垃圾桶里的纸团，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与此同时，顾魏躺在床上，失眠了。她很少失眠，今天却格外烦躁。她起身走到窗边，看到楼下花园里的灯光下，有只流浪猫正缩在灌木丛里发抖。她皱了皱眉，转身下楼，让佣人拿了点猫粮放在花园角落。
看着那只猫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狼吞虎咽地吃着猫粮，顾魏的心情莫名平静了些。她想起苏念今天在器材室里的样子，也是这样，像只受惊的小兽，明明怕得要死，却不肯露出丝毫乞求。
“真是莫名其妙。”她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回房。
夜风吹过，卷起花园里的落叶，也吹动了两个女孩心中各自隐秘的波澜。而她们都不知道，这场看似偶然的交集，已经在命运的棋盘上落下了第一颗棋子，接下来的走向，早已脱离了她们的掌控。
第二天清晨，苏念在垃圾桶里找到了那个被揉皱的纸团。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把它展开，小心翼翼地抚平。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纸上，顾魏的侧影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她最终还是把这张画藏进了床垫下。
而顾魏在去学校的路上，无意间听到后座的保镖闲聊：“那个苏念的父亲，好像还欠着赌债，昨天要不是咱们出手，估计那丫头今天就真去电子厂了。”
顾魏握着书包带的手指猛地收紧。她侧头看向窗外，车流滚滚，城市在晨光中渐渐苏醒，可她的心情却莫名沉了下去。
她原本以为，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就好，却没想过，那只受惊的小兽，其实一直活在更深的泥沼里。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学生会的群消息，提醒她中午要去检查高一各班的卫生情况。顾魏看着屏幕上“高一（3）班”的字样，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
她对自己说：别多管闲事。
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问：真的能不管吗？
教学楼的铃声响起，苏念抱着课本走进教室，迎面就看到黄毛女生带着几个人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想从旁边绕过去，却被拦住了去路。
“苏念，你可以啊，居然能让顾魏学姐为你出头？”黄毛女生的声音阴阳怪气，“说吧，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真正的麻烦，现在才开始。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顾魏，正站在走廊的拐角处，听到了这一切。
顾魏的眉头紧紧蹙起，她转身就要离开，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她看着苏念被围在中间，低着头，像一株随时会被狂风折断的小草，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再次涌了上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强烈。
她到底该转身离开，还是……？
这个问题，像一根细刺，扎在了她冰封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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