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报到日的走廊挤着拖行李箱的人，谢辞蹲在公告栏前找自己的分班信息，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有人撞翻了清洁车，扫帚和簸箕滚了一地，其中一根还直直戳到了他的鞋边。

他回头时，正看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弯腰去捡，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还没消的淤青。少年没看他，只飞快把东西归位，指尖攥着扫帚柄泛白，像在刻意避开周围投来的目光。

“要帮忙吗？”谢辞鬼使神差地开口。

那少年动作顿了顿，抬眼时睫毛颤了颤，眼神里的防备像层薄冰：“不用。”可他刚直起身，怀里揣着的旧 MP3 突然滑出来，耳机线缠在扫帚上，屏幕亮了一下，弹出的歌词停在“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又很快暗下去。

谢辞的目光在那台掉漆的MP3上顿了两秒，没再坚持帮忙，只是默默往后退了半步，给少年让出更宽的路。

走廊里的人声还在涌，有家长在喊孩子的名字，也有新生凑在一起讨论新班级。少年把MP3攥回手里，指腹反复蹭着机身的划痕，像是在掩饰什么，头也不抬地往楼梯口走。

擦肩而过时，谢辞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初秋的风，比周围的喧闹都要冷。他看着那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才低头发现，刚才他捡扫帚的地方，落了一颗用彩色绳编的小平安结，绳尾还松了线。

谢辞弯腰把平安结捡起来，指尖触到粗糙的绳结，能感觉到编织时没藏好的线头。他捏着那点彩色的绳，站在原地愣了愣——刚才那少年小臂上的淤青形状有点奇怪，不像是磕碰出来的，倒像被什么东西勒过。

“谢辞！找到你了！”同班的张弛从人群里挤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我跟你说，咱们班在三楼最东边，刚我看见班主任了，听说特严——你手里拿的啥？”

谢辞把平安结攥紧了些，塞进校服口袋：“没什么，捡的东西。”他没再提那少年的事，跟着张弛往教室走，可脚步总忍不住慢半拍，脑子里反复闪着他刚才的眼神——像受惊的小兽，明明怕得厉害，却还要硬撑着摆出防备的样子。

教室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谢辞刚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就看见班主任领着个人走进来。日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那人身上，他才看清是早上的那个少年。

“这是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陆瑾川。”班主任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瑾川，你就先坐最后一排那个空位吧，旁边是谢辞，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

全班的目光瞬间都聚了过来，陆瑾川垂着眸，指尖又开始无意识地攥着书包带，快步往最后一排走。椅子拖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明显，他坐下后，就把书包往桌肚里塞，全程没看谢辞一眼，像是在刻意划清界限。

谢辞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僵硬，他想把平安结拿出来还给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刚才陆瑾川那声“不用”还响在耳边，他怕自己贸然提起，又会戳到对方的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