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撕心裂肺的惊叫冲破喉咙，麟昊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的冷汗浸透了里衣，贴在背上冰凉刺骨。
他胸口剧烈起伏，双手还在无意识地挥舞，仿佛要甩开什么黏腻的东西，指甲缝里似还残留着尸血的腥气。
旁边的梦诗瑶和孔雀被这声惊呼吓得瞬间睁眼，两人几乎同时坐起身，梦诗瑶伸手就按住麟昊颤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急切：“宝贝？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孔雀也立刻凑过来，指尖轻轻拭去他额角的冷汗，语气发紧：“别怕，我们都在呢，是不是又梦到那片地方了？”
麟昊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细碎的呜咽，他看着眼前熟悉的床榻，又低头看向自己干净的双手，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刚才尸堆的腐臭、脑浆溅在脸上的温热、还有那只攥住他脚踝的冰冷黑手，都真实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卧室的灯被孔雀打开，暖黄的光线瞬间填满房间，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滞。
很快，墨寒等人就推开卧室门快步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蜷缩在小姐怀里的麟昊。
他小小的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脸埋在梦诗瑶颈窝，露在外面的耳朵尖泛着不正常的红，双手死死攥着她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哭声是压抑又急促的抽噎，像被吓坏的幼兽，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静婉清心头一紧，快步上前，声音都带着颤：“昊昊他……是不是又做那个噩梦了？”
话音刚落，麟昊的哭声陡然拔高，肩膀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将满心的恐惧都哭出来，整个人往梦诗瑶怀里缩得更紧了。
南宫文舒抱臂而立，柳眉拧成了死结，目光紧锁着仍在发抖的麟昊，语气沉得像压了层寒霜：“昊昊定是被这两股力量搅扰，才被迫瞧见了些他这个年纪绝不该碰的东西。”
几个姐姐连忙围上前，轻拍麟昊的背，温声细语地哄着受惊的小家伙。
另一边，洛清寒缓缓抬眸，右手一翻，一本古籍凭空凝现，封面上的纹路扭曲古怪，却透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古老气息，看得人心里发沉。
“清寒，这莫非是……”孔雀盯着那本书，眼神里满是惊疑，声音都轻了几分。
洛清寒颔首，指尖轻轻拂过封面的纹路：“正是那本，我特意取回来的，反正它本就无主，留在原处也是浪费。”
相较于上次，这次的情况总算好了些，麟昊窝在梦诗瑶怀里，没再露出半分要进食的念头，否则，这偌大的星海市怕是真要成了他随取随用的自助餐厅!
洛清寒轻步走到床边，声音放得极柔，像怕惊扰了怀里的小家伙：“昊昊，告诉姐姐，刚才都梦到什么了？”
梦诗瑶垂眸，抽出张柔软的纸巾细细擦拭他脸颊的泪痕，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顺气，麟昊埋在她的颈窝抽噎着，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断断续续地把梦里的景象哽咽着说了出来，每说一句，就往梦诗瑶怀里缩得更紧些。
洛清寒听着他哽咽的叙述，指尖在古籍上慌乱地翻找，纸张被翻得簌簌作响。
也不知翻了多久，她翻页的指尖忽然顿住，连带着呼吸都猛地一沉。
目光从书页上抬起时，洛清寒的脸色早已没了血色，原本清亮的眼眸里满是惊惶，她张了张嘴，声音刚出口便泄了气，带着明显的发颤，像被冻得脱了力：“和我猜的……一模一样。”
停顿的间隙，她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似在强迫自己稳住，可再开口时，颤抖却更甚，连字句都有些发飘：“昊昊看到的……正是古籍里记着的，千年前那场……上古灭世之战。”
“什……什么？”
不只是她，静婉清的声音也跟着颤了起来，尾音还没落下就先泄了半分力气，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不稳。
“两次梦到那个地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墨寒眉峰紧蹙，语气里满是不悦:“昊昊还只是个孩子，他根本不该接触这些。”
没人能说清这背后的缘由，梦诗瑶将怀里渐渐平复的小人儿搂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绝不能让麟昊再像上次那样出事，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宝贝别怕，姐姐们都在，没人能伤害你。”她轻声安抚着。
星瑶递过一杯温水，麟昊怯生生地抬眼，小声嘟囔：“昊昊想喝草莓奶……”
“等着，姐姐这就去拿！”墨寒转身就往楼下跑，不过几分钟，竟抱着半箱草莓奶冲了进来。
洛清寒看着那箱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墨寒，你这是把冰箱里剩下的全搬上来了？”
墨寒吐了吐舌头，把奶箱往麟昊面前一放，故意压低声音逗他：“想喝多少随便拿，但可得悠着点——要是喝太多夜里发大水，明天孔雀就得裹着浴巾当被子，尾巴毛都得冻得炸起来！”
这话刚落，麟昊攥着奶盒的小手顿了顿，随即“噗嗤”笑出了声，眼眶里的水汽也跟着散了大半。
孔雀立刻白了她一眼，故作凶巴巴地叉腰：“好啊你！要是昊昊今晚‘画地图’，明晚我就把你从床上挤下去，让你裹着枕头睡地板，冻得直打哆嗦！”
话里带着嗔怪，眼底却满是笑意，她们本就是最亲的姐妹，这会儿不过是借着斗嘴，逗怀里的小家伙开心。
喝着甜甜的草莓奶，又被姐姐们围着哄，麟昊终于从噩梦的阴影里走出来，他软软地趴在梦诗瑶怀里，小脑袋蹭了蹭，奶声奶气地撒娇：“昊昊今晚要抱漂亮姐姐睡！姐姐大大的、软软的，比昊昊的小熊抱枕还舒服！”
这话逗得几个姐姐都笑出了声，南宫文舒揉了揉他的头发，故意拆台：“昊昊这话可不对哦！咱们这儿‘最大最软’的宝座，得归孔雀姐姐，小姐只能排第二呢！”
孔雀脸颊瞬间绯红，伸手轻轻推了南宫文舒一把，嗔怪道：“去去去，别瞎说！”
耳尖的粉色像染上了晚霞，难得露出几分娇羞模样。
这场小插曲过后，几人笑着互道晚安便各自回房休息，麟昊被两个姐姐一左一右护在中间，床头灯刚熄灭没多久，伴着均匀的呼吸声，三人就一同坠入了安稳的梦乡。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如往常一般平静，除去许梦寒和徐梦玲这对双胞胎姐妹会时不时来走访一下外再无别的事情。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距离麟昊暑假结束也越来越近，临近开学。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像温水般平静，除了许梦寒、徐梦玲这对双胞胎偶尔会来串门小坐，再没别的波澜。
日子一天天悄悄溜走，麟昊的暑假余额越来越少，开学的日子也渐渐近了，空气中都开始飘着几分新学期的期待。
然而就在开学前几天，麟昊的姐姐麟雪瞳突然从学校放假回来了。
她没提前跟家里说，还是像往常一样打了辆车回来，自从上次看到梦诗瑶给她的银行卡余额，麟雪瞳就一直没缓过神——那笔钱，普通人就算拼尽全力，一辈子也未必能挣到!
可刚走进小区，麟雪瞳就觉得不对劲，邻居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股说不出的异样，她心里犯着嘀咕，却也没多想，直到迎面撞见了张奶奶。
“张奶奶好！”麟雪瞳笑着迎上去打招呼，语气里满是熟稔。
张奶奶却没像往常那样笑着应承，只见她眉头拧成了个“川”字，脸上的皱纹都透着愁，先是重重叹了口气，才慢慢开口，声音里满是担忧：“雪瞳啊……你可算回来了。”
见张奶奶这副模样，麟雪瞳心里的不安瞬间冒了上来，她攥了攥衣角，小声追问：“张奶奶，您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奶奶嘴唇动了动，却没直接回答，只是拉过她的手，声音沉了些：“孩子，跟我上楼说。”
走楼梯的功夫，还反复叮嘱，“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你可得撑住，千万别太激动。”
麟雪瞳满肚子疑惑，压根没明白张奶奶话里的分量，直到跟着走到自家门口，看清眼前的景象，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曾经熟悉的家，如今满是大火肆虐后的痕迹，尽管有人清理过，可墙壁上焦黑的烧灼印记、蜿蜒的烟渍，仍像一道道丑陋的疤痕，牢牢刻在上面。
抬头望去，天花板更是被浓烟熏得一片漆黑，连原本的颜色都辨不出来，触目惊心。
家具没被动过，依旧是放在那里，但有些已经损坏，被火焰吞噬了一部分，有明显烧灼后留下的痕迹。
屋里的家具还在原来的位置，却早已没了往日的模样——有的被烧得缺了角，有的表面覆着一层焦黑，连木质纹理都被烧灼得扭曲变形，触目皆是破损的痕迹。
“怎……怎么会这样……”麟雪瞳的声音发颤，脚步虚浮地走进去。
几个邻居也跟着凑到门口张望，唯有张奶奶还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轻轻摇头。
她环顾四周，曾经满是暖意的家，如今只剩一片狼藉，目光往下一落，地板上一大片早已干涸发黑的印记瞬间让她浑身僵住，止不住地颤抖。
哪怕过去再久她也认得出，那是血的痕迹。
麟雪瞳先冲进父母的卧室，又奔到弟弟的房间，连卫生间、厨房、阳台都挨个翻遍，却连家人的影子都没看见。一颗心瞬间揪紧，那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般缠上来，勒得她喘不过气。
她跌跌撞撞地从屋里跑出来，用力挤开围观的邻居，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张奶奶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追问：“张奶奶！我爸妈、我弟呢？他们到底在哪儿啊？”
面对这急切的追问，张奶奶却猛地低下头，嘴唇动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那些残忍的真相，她实在不忍心讲给这个刚回来的孩子听。
张奶奶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眼眶泛红地拉住麟雪瞳的手，声音带着哽咽：“孩子，你……你先撑住啊。”
她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那场火……就是你回学校的当晚烧起来的。你爸妈为了找昊昊，没来得及跑出来……”
“不——不可能！”麟雪瞳猛地甩开张奶奶的手，后退两步，脸色惨白如纸，“您骗人！我爸妈那么细心，怎么会……昊昊呢？昊昊他才那么小，他在哪里？”
“昊昊他……”张奶奶垂着眼，手指紧紧绞着衣角，纠结了半天，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又重得砸人，“昊昊他……失踪了。”
“失踪了？”麟雪瞳机械地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神瞬间失了焦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地面那片发黑的血迹，手指蜷缩得指节泛白，几乎要嵌进掌心。
突然，她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张奶奶的胳膊用力摇晃，声音里满是崩溃的尖锐：“怎么会失踪？火里没找到，他还能去哪？你们找过吗？报警了没有！”
张奶奶被晃得身子发颤，却还是耐着性子摇头，声音里满是无奈：“报了，jc来了好几趟，小区里、附近的公园胡同都找遍了，连个影子都没有，我们这些邻居也帮着打听，可至今没半点消息。”
“没消息……”麟雪瞳的力气瞬间卸了，手无力地垂下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
她看着眼前烧毁的家，又想起失踪的弟弟，喉咙里涌上一阵腥甜，差点栽倒在地。
张奶奶连忙扶住她，叹了口气：“孩子，你别太急，先找个地方歇歇，昊昊是个机灵的孩子，说不定只是躲在哪个地方，总会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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