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图书馆格外安静，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木质长桌上。宋靳第三次假装不经意地路过靠窗的那个座位时，季越终于从厚重的法律文献中抬起头。
“你需要什么书吗？”季越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我看你在这里转了二十分钟了。”
宋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谁转了！我...我找书不行吗？”
季越的视线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手上：“通常找书的人，会带着借书卡或者至少记得书名。”
宋靳语塞，耳根悄悄泛红。他索性在季越对面坐下，故意把椅子弄出很大声响，引来其他学生不满的目光。
季越叹了口气，合上手中的书：“有事？”
宋靳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那盒创可贴，推到桌子中央：“还你。”
季越挑眉：“我用过的。”
“谁要你用过的！”宋靳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我是说...我不需要。”
“那你昨天膝盖上的伤是怎么处理的？”季越突然问。
宋靳愣住了。他没想到季越会注意到他昨天打架时擦伤的膝盖。
“关你什么事？”他嘴硬道，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甜意。
季越重新打开书，不再理他。阳光照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宋靳看着看着，竟然有些出神。
“你到底想干什么，宋靳？”季越突然开口，目光仍停留在书页上。
宋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控制不住地想靠近这个人。
“我就是好奇，”他最终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像你这样的好学生，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待着？”
季越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一个人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宋靳挠了挠头，“就是觉得...你好像没什么朋友。”
季越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学生会的工作很忙，我没时间交朋友。”
宋靳突然想起昨天在天台上听到的对话——几个学生会干部在抱怨季越太较真，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那些人...是不是排挤你？”他脱口而出。
季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恢复平静：“我不需要被所有人喜欢。”
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宋靳却莫名听出了一丝孤独。他看着季越重新埋首书中的侧脸，突然有种想保护他的冲动。
“喂，”宋靳用脚轻轻踢了踢季越的椅子，“周末要不要去打台球？”
季越惊讶地抬头：“台球？”
“怎么？好学生不能玩？”宋靳挑眉，“还是说你不会？”
“会一点。”季越合上书，“但我周末要补习。”
宋靳嗤笑：“你都年级第一了还补什么习？”
“是我给别人补习。”季越淡淡地说，“学生会的志愿活动。”
宋靳这才想起，季越确实每周六都会在图书馆给差生补课。他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主意。
“那我也要补！”他大声说，“我数学差得很！”
季越怀疑地看着他：“你上次月考数学不是及格了吗？”
“六十分也叫及格？”宋靳理直气壮，“我要考九十分！”
季越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好啊。周六早上九点，图书馆见。”
宋靳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现在，”季越指了指门口，“能让我安静看书了吗？”
宋靳晕乎乎地走出图书馆，直到冷风吹在脸上才回过神来。他居然约到了季越？虽然是以补课的名义...
“靳哥！”张浩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脸八卦，“怎么样？和学神约会顺利吗？”
宋靳踹了他一脚：“滚！谁约会了！”
张浩灵活地躲开，嬉皮笑脸：“我都看见了，你在里面盯了人家半小时！靳哥，你不会真看上那个书呆子了吧？”
宋靳的心猛地一跳，嘴上却强硬：“放屁！我就是去挑衅一下！”
“得了吧，”张浩凑近小声说，“大家都传开了，说你为了季越连烟都戒了。”
宋靳这才想起，自己确实一整天没抽烟了。不是刻意戒，只是...忘了。
这个发现让他更加烦躁：“少胡说八道！再传这种谣言我揍你！”
张浩赶紧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靳哥，”他突然正经起来，“季越那种人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你最好别陷太深。”
宋靳沉默地看着远处，没有回答。
周六早上八点五十，宋靳破天荒地提前到了图书馆。他穿着新买的黑色卫衣，头发仔细打理过，甚至还喷了点古龙水。
季越准时出现，手里抱着厚厚的习题集。他看到宋靳时愣了一下：“你来这么早？”
宋靳故作轻松地耸肩：“怕优等生等不及呗。”
补课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季越讲题清晰有条理，宋靳也难得地集中注意力。中途休息时，宋靳忍不住问：“你为什么答应给我补课？”
季越正在整理笔记，头也不抬：“学生会的规定，不能拒绝任何需要帮助的同学。”
宋靳的心沉了一下：“只是因为这个？”
季越终于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些许疑惑：“不然呢？”
宋靳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猛地站起来：“我突然想起有事，先走了。”
“宋靳。”季越叫住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给你。”
“什么？”宋靳愣住。
“蜂蜜柠檬水。”季越语气平淡，“听说对戒烟有好处。”
宋靳的心脏突然跳得厉害：“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戒烟？”
季越推了推眼镜：“闻出来的。你身上没有烟味了。”
这一刻，宋靳确定季越也在关注他。这个认知让他欣喜若狂，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他接过保温杯，指尖不经意擦过季越的手背。两人同时颤了一下。
“谢谢。”宋靳低声说，耳根通红。
季越低下头，继续整理笔记，但宋靳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回教室的路上，宋靳抱着那个保温杯，像抱着什么珍宝。他小心地喝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一直甜到心里。
放学后，宋靳在校门口等到了季越。
“优等生，”他拦住他，“明天要不要去打台球？就我们两个。”
季越看着他，眼神复杂：“为什么？”
宋靳深吸一口气，决定豁出去了：“因为我喜欢你，想约你出去。这个理由够不够？”
空气瞬间凝固。季越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被这个直白的告白震惊了。
就在宋靳以为会被拒绝时，季越轻轻点了点头：“好。”
宋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答应了？”
“嗯。”季越低头看了看表，“明天下午两点，台球厅见。”
看着季越离开的背影，宋靳在原地愣了很久，然后突然跳起来，对着天空挥了一拳。
“yes！”
路过的学生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但宋靳毫不在意。他掏出手机，给张浩发了条消息：
“明天谁也别来台球厅！包场了！”
远处，季越拐过街角，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真是个笨蛋...”他轻声自语，眼里却满是笑意。
夜幕降临，两个少年各自躺在床上，想着同一个人，期待着明天的约会。
宋靳抱着那个保温杯，一遍遍回味着今天的每一个细节。而季越则看着天花板，手里握着那盒创可贴，心里泛起从未有过的柔软。
这一刻，他们都不知道，这份刚刚萌芽的感情，即将面临怎样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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